林溫默默推開蔣越搭在他肩上的手,不得不又一次正色地解釋道:「我跟先生真的不是您想的那種關係,先生幫了我,我只想好好報答先生。」
「我懂我懂,不就是……」
蔣越調笑的話還沒說出口,馬球場內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他正了神色望過去,只看到一匹脫韁了的馬飛也似的滿場亂竄,似乎還把什麼人從馬背上揚了下去,登時掀起了全場的躁動。
看樣子是哪家的公子哥新得了一匹烈性寶馬,還沒馴服好就著急忙慌地拿出來炫耀,開場騎上先摔了一個大馬蹲,揚鞭喊人要教訓馬,又被馬蹄一腳揣進了邊緣沒修繕好的泥濘地里,從頭到尾的丟了一遍人。
主辦方詹姆斯急匆匆的從人堆里往外擠,著急忙慌地喊著馬場裡的常駐醫生。
「看這情形有人被馬摔傷了啊,看來這馬球比賽得清清場子之後才能開始了。林溫,你……嗯?人呢?」蔣越怕馬兒突然發瘋衝出來傷到人,準備交代林溫離遠點別上前去,可他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原本站在他旁邊的林溫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人影。他走了幾步找了找,再一抬頭,差點一口氣梗在嗓子眼:
「真是個活祖宗!你跑上去做什麼?!你要也斷了腿傅深不得活撕了我!」
傅深來時便看見這一幕。
他今天有一筆生意在附近的私人會所里洽談,合同一應事宜結束後,他看了看還早的時間,婉拒了合作方的晚飯邀約,乾脆吩咐司機來了這裡的馬球場,準備順便看看林溫怎麼應對這種場面。
他沒想到會看見這樣的場景。
烈馬奔馳,紅棕的毛色像一團灼燒的雲彩,在落日未降之際瀰漫於草地,似一場分割天幕的祥火線。眾人都在驚慌逃逸,有人卻在火一般的雲彩間破塵而出,果斷地疾跑上前、翻身上馬、繞繩掌間,將那嘶吼天地烈馬勒脖而起,在郁草之中騰空,耗盡了犟馬的桀驁。
傅深離的不算近,卻剛好能看到那早上起來還迷糊著眼沖他軟聲軟氣打招呼的人,此刻雙眸間全是冷靜與沉著。原本總喜歡抿著嘴帶一點笑和怯然望著他的人,現在面容沉穩,眉宇緊鎖,看不出來一點畏縮不前的樣子。傅深甚至能清楚地看見,林溫握著韁繩的手還在小幅度的顫抖,但夾著馬背的腿卻死死的不肯鬆勁,緊皺著眉在場內縱馬奔騰。
像一團灼燒的雲。
林溫騎著烈馬在場上奔馳了四五圈,直到原本還有些不服的馬徹底敗下陣來,漸漸地慢下速度,才長舒了一口氣,從馬上跳了下來,把韁繩遞給了匆匆趕來的馴馬員。
沒人想到林溫會有此動作,還能一把勒停疾馬。滿場有一瞬間默契的沉默,後又不約而同的喧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