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不是老老實實只會埋頭吃苦、憑著一股勁莽撞的向前走的人。
他一直有自己的目標和手段,並不吝惜於壯大自己的野心。只是這些,他從來不在傅深面前展露出來而已。
他已經不再是柔弱到一掌就可以捏死的鳥雀,而是一隻藏著利爪的野貓,可以隨時給入侵領地的敵人鋒利的一爪。
可是……
傅深摸著口袋裡煙盒的稜角,看著前一刻還在馬球場上大殺四方、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溫,動作急切的從馬背上下來,一路小跑到他的面前,亮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著他,語氣里滿是雀躍:「先生你什麼時候來的?你看到了嗎?我贏了剛剛那場比賽!」
林溫那神情像極了取得成績回家和親人炫耀求誇獎的小孩兒,整個眼眸像盛著一灣星河,亮的灼人。被這種眼神望著,很難不產生一種想要偏愛的心動錯覺。傅深縱橫商場多年,這種示弱的套路他見過不少,無非是通過弱化自己的手段來讓人產生憐愛,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林溫的眼神太過清澈,不帶有一絲權衡利弊的目的和雜質,似乎他想從傅深這裡得到的,不過是一句再單純不過的肯定。
傅深頓了一會,大腦的理智還在冷靜地分析著林溫的行為動機,手卻已經不受控制地抬了起來,遵循著心裡的本能,在林溫被風吹亂的頭髮上揉了揉,誇讚道:
「做得好。」
林溫的眼睛為這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誇獎猝然彎了起來。
一雙瞳人剪秋水。
像一隻曬暖了太陽饜足的貓。
傅深想,
可是這隻野貓對他露出的從來只有毫無殺傷力的軟乎肉墊。
叫人看著心頭驀地一軟,甚至想把這隻野貓抱回家裡嬌養起來。
這對一生追求「唯利是圖」的傅深來說,簡直是過界的多餘情緒。
可是這一刻的傅深卻破天荒的產生了一種完全與之相悖的想法。
他想:
——也許偶爾過界一次也算不得什麼。
所以當他和林溫結伴回家,第七次發現林溫對街邊一家櫥窗里的商品露出欽羨和念念不舍的目光時,一向對此視若無睹懶得插手的傅深讓司機停下了車。
「看中了什麼?去買吧。」
「啊?」林溫把伸向窗外的半個腦袋收了回來,支吾道:「我沒……沒看中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