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惹得林溫有一點點的不開心,原因是他答應了晚飯過後帶林溫去吃冰淇淋,結果下午陽光太好,他沒忍住把林溫壓進了花叢里,一折騰就折騰到了晚上。林溫精疲力盡,連吃飯的力氣也沒有了。而他忙著在床上哄人,把冰淇淋的事早忘到了九霄雲外。
惹了人生氣在其他小事上更不能不順人心意,傅深只好嘆了口氣,認命的從工具箱裡拿出剪子剪掉枯萎的花,自己當了免費的園藝工。
等他做完這一切,才發現詹姆斯還站在花圃前對他吹鬍子瞪眼,滿臉寫著「替林溫感到不值」,義憤填膺的像個為愛衝鋒的騎士。
傅深只覺得頭疼。
他在最開始給林溫的資料上,把詹姆斯列為第一個可以打開關係網的人,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知道這樣一個把貴族禮儀完美融入自己生活里的人,一定認死理。看上去難以攻克,但只要打破冰口,就能成為林溫最堅實的助力。
他沒想到這該死助力如今過于堅實,堅實到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給自己篩選出了一個妨礙。
傅深咬了咬舌根,在詹姆斯「今天勢必要讓林溫看清你真面目」的眼神中,突然發笑,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覺得自己喜歡上了林溫的?」
「當然是他第一次在射擊場打贏我的時候!」
詹姆斯說起當初的畫面還歷歷在目。距離林溫第一次在俱樂部跟他打招呼僅僅不到一月,他射擊第一的成績就被這個連話都沒跟他說上一句的人打破。
林溫挑戰的那一天他去看了,只是剛好有閒功夫,做了看笑話的打算。沒想到林溫單手七槍十環,徑直的把颯爽的身姿射進了他心裡。
他想起顯示屏上更新名次的時候還心顫,傅深卻搖頭直笑,朝他攤手嗤道:
「你真的喜歡他嗎?不。」
「你只喜歡他讓你滿盤皆輸的痛感,而我愛他寧折不屈的靈魂。」
傅深輕飄飄拿著一根水管,卻像拿著能洞悉人心的魔力權杖,高坐上位之中,嗤笑著少年氣盛的幼稚與心智。
「你們不是一路人,詹姆斯。你生來就能擁有想要一切,親人常伴、朋友雲集,你不了解他的過往,不清楚他的遭遇,不知道他得要抓著一根繩奮力地向上走,拼盡了一切才能離自己的理想更進一步。你理解不了他。他要走的那座橋,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那是座獨木橋,你穿著安普頓的手工鞋,註定和他走不上去。」
詹姆斯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上華貴的鞋,又憤憤不平的抬起頭:「那你就能做他攀岩的繩子了?」
「他自己的路,要我給他當什麼繩子,他的倚仗對象從來都是他自己。」
傅深抬起下巴,半虛的眼裡滿是張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