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席言說是風吹落的,可是今夜無風無雨,只有一個不速之客。
他低著頭看了許久,直到房內傳來席言的問詢聲,這才伸手,將花枝碾碎成了花泥,指尖也沾染上了鮮艷的色澤。
他將手指上的花汁全都塗抹到了一旁的牆上,眼神暗沉,卻又在走進房間的時候恢復正常。
「什麼也沒有,只是一隻該死的野貓罷了。」
花燈節的第五天,趙青玉照例出現在河岸邊。
養成一個習慣需要多久,趙青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應該是需要很久吧。
比如說他變成今天這樣一個人人生厭的小人模樣,就耗費了一整個被忽視的童年、被欺辱的少年以及被輕視的青年時光。
但是養成等一個人出現的習慣,只需要短短几天。
今日一早,他隨著江映雪進宮面聖,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那個在他眼中總是很可怕的哥哥似乎顯得不太好。
雖然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但是略顯青灰的面色,以及批閱奏摺時偶爾顫抖的手,似乎都說明了他在忍受著某種痛苦。
不論如何,他身上的那種非人感更重了。
看到趙青玉之後,趙青言先是平和地問了幾句他的現狀,又問他是否有興趣在朝中任職。
趙青玉當即就嚇得跪下了。
自己這個哥哥可是十分心狠手辣,當初那個從沒管過他的父皇給他留下了十幾個兄弟姐妹,但是趙青言登基之後,十幾個兄弟姐妹只剩下他們兩人。
趙青玉雖然蠢笨,卻也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他生怕要是自己一答應,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拒絕的時候,趙青言臉上竟然露出了些許失望之色。
但趙青言什麼也沒說,只是揮揮手讓他走了。
大概只有在這裡才能得到安寧,他惴惴不安的心不再劇烈跳動,將頭擱在膝蓋上,想著那一晚的那個人是不是真就只是一場幻夢。
聽說有人死前會出現幻覺,如果能再見到他,就算是死,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花燈節的第六天,盛京沒有官員遇害。
那天一大早,有人敲響了越宅大門。
來的是管理戶籍的官員,為了查出隱匿人口以及防止有人逃避賦役,盛京每年都會進行幾次檢查。
「越影?越將軍的獨子,你前些日子讓一個奴隸脫了奴籍,這可不常見。」來人用一雙犀利的眼盯著越影,仿佛查到了他的什麼錯處。
奴隸的地位低賤,生死全掌握在主人手裡,讓奴隸脫離奴籍,不是沒有,只是很少有人這麼做。
越影冷冷回道:「不常見,不也有嗎?」
拿著文冊的男人低頭看了看,「我不與你糾纏這些,我有重任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