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占據著靠窗的位置,像是刻意給誰留下了位置。
揉著額心的手碰到了一點冰涼,他若有所思,醉倒般向一旁傾倒過去,而後被什麼東西手忙腳亂地抱進懷裡。
耳邊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息,席言被扶了起來,腦袋靠在了誰的肩膀上,隱隱發疼的額心正被人用輕柔的力道緩緩揉著。
席言閉上眼睛。
之前的一切異常有了答案。
你回來了,我的衛星。
席言醉得不清,在沈周南去之前不知已經喝了多少,回來的一路都沒睜過眼睛。
沈周南半跪在床前,看著席言手指上的戒指。
那戒指樸素至極,沒有半點裝飾,已被席言的體溫熨成溫熱。
沈周南撫摸著光滑的戒面,再度回想起他和席言交換戒指的時候,回想起那個帶著勉強意味的婚禮。
他伸出手,動作很輕,速度很慢,但卻十分堅決的,想要將那枚戒指取下來。
這個戒指席言戴了太久,已經在他手指上留下了淺淺的痕跡。但只要取下來,痕跡遲早會消失。
他沈周南的愛,絕不是禁錮愛人的鎖鏈。
試圖拔下戒指的那一刻,即使他已經失去身體,但仍感覺到了實質性的心痛。
他聲音低啞:「對不起,去愛另一個人吧,去找白宣。」牆紙可以換,窗簾可以換,沈周南自然也可以。
「你讓我找其他人?」席言的手縮了回去,忽然睜開眼睛,冷聲問道。
沈周南愕然看去,才發現他雖然睜開了眼睛,但視線卻落在空茫的一處,似乎只是在回答一個夢中聽到的問題。
不確定他是否聽到自己的聲音,沈周南沒有回答。
「我誰也不要。」席言輕聲說道,再度閉上眼睛,安穩地睡下,仿佛剛剛只是酒後的妄語。
沈周南沉默地站起,看向那隻帶著戒指的手時,才發現席言將手握成了一個拳頭。
沈周南凝視著安睡的愛人許久,轉身將桌上的書重新塞回書架。
他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
偶爾出現,也不過在別墅里走走,等著席言回來,或者去接他回來。
等他再次醒來,季清和沈寂的事相繼發生,而席言也要回到京市了。
沈周南預感到,他們真的已經到了永別的時候。
他不確定是否還能送席言一程,他的屍骨埋在這裡,也許去不了太遠的地方。
但當他站在別墅的天台,遙望千里之外的時候,他卻感到一陣輕鬆,好像徹底掙開了束縛,就連靈魂都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