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對席言的態度那麼差,所以幾乎下意識地便認為席言此舉是要報復他。偏偏席言的報復又是合理的,他本就該這麼做,如果他真的想,成鄴不會反抗。
然而席言卻只是將藥瓶重新放進了他手裡,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做。
在成鄴怔愣間,席言已經站起身來,退出房間,並重新關上了房門,將成鄴渾身的狼狽留在了房間。
這是個極為貼心的舉動。
至少讓成鄴狼狽的模樣沒被更多人看見。
成鄴長久地凝視著手心的瓶子,久久回不過神,直到許久過後,才低著聲說了句「謝謝。」
他把藥丸吞進肚子,眼神不像之前那般冰冷了。
既然爬不上床,他索性不再嘗試,就這樣躺在並不算乾淨的地面上想到:好在現在,又找到了一點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了。
另一邊,席言迅速地離開了成鄴的房間,直到走得老遠後速度才漸漸慢了下來。
心裡想道:好險,還好自己走得快。
不然成鄴就要讓自己幫忙把他扶上床了。
成鄴身上血淋淋的,席言不想弄髒手。
席言幾人搬出了尤里的旅館。
對此連軻雖然有些疑惑,但並未表示反對。
這原本並不是什麼大事,卻不知為何驚動了鎮長。鎮長先為成鄴受傷的事表示了歉意,又以保護傷者免再受傷害的理由,派遣了一隻隊伍守在房屋四周。
搬出旅館的第二天早晨,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
一夜未眠的張龍神色恍惚地走出大門,他的前方不遠處,陸陸續續走過幾個湧向中心廣場神像的小鎮居民。
居民口中念念有聲,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似乎是在做著禱告。
張龍表情一片空白,移動腳步,慢慢跟了上去,匯流進了人群里,與他們一起朝神像下走去。
他的嘴唇蠕動著,慢慢的發出聲音來,仔細聽去,與他周圍的人群別無二致。
第二天中午,張龍沒有回來。
第二天晚上,張龍依舊沒有回來。
之後他再也沒能回去。
天上的月亮越來越圓了。
那一天一整個白天都沒有見到太陽。
光線早早地暗了下去,今天的夜晚來得格外得早。最後一絲夕陽的餘暉消失在天際,休斯廷所有人等待了許久的滿月之夜終於來到。
此時的神殿,主教已經沐浴完畢,換上了新的神袍,對著光鏡仔細地觀察著身上的每一個細節,不厭其煩地整理著每一根髮絲,卻怎麼都不滿意。
他已為今日準備了許久。
至於為何選擇滿月之夜這天來進行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