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寧:「哦。」
「哦?」高自劍有點被惹惱了,自己說了這麼多,祝寧只說了一個字。
哦?
她一定不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高自劍一時間有些後悔自己跟祝寧說話。
祝寧也是第一次遇到傾訴欲這麼強的污染源,她好像摸清楚了脈絡,找到了那個關鍵節點:「你沒辦法離開這兒吧?」
跟父親的遺願沒關係,高自劍長了手腳,他想離開這兒輕而易舉。
但他沒動彈,反而日復一日做一份自己看不起的工作。
為什麼?
所有變態都會把原因歸結於自己不幸的童年,他們找不到自己的原因,他們會憎惡自己的父母和這個世界,但他們從不憎惡自己。
污染源一定是有怨念的,不然無法形成污染區域。
高自劍的怨念是什麼?
高自劍的臉色一時間變得很難看,祝寧戳中了他內心的隱秘,
祝寧看到高自劍的表情笑了下,「你被困在這兒了?」
自己被困在這兒了。
他無法離開蟻穴,在這兒他還是受人尊敬的醫生,一旦離開他就會被瞬間淹沒在人群中。
沒人在意他,也沒人尊敬他,也沒人會聽他說話。
他矮小丑陋怪異,走出蟻穴他就能聽到周圍人竊竊私語,好像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在瘋狂嘲笑他。
他曾經逃離過,然後又回來了,他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地方。
只要在貧民窟,他就是掌握別人命運的神。
他會聽到一聲聲的,「醫生,我牙疼。」
醫生,我牙疼。
那是他們需要自己的證明,他們渴望自己拯救,他像真正的白衣天使一樣被人需要。
販賣黑夢的動機不是因為錢。
而是他離不開,不是患者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患者。
他希望患者永遠都需要自己,為此他不惜成為藥販子。
這個還在運作的牙醫館就是最好的證明,哪怕成為污染區域,他從來都沒有停止過服務。
是許梅更需要這份工作嗎?
不,是高自劍更需要扮演滿足許梅願望的這個角色。
高自劍臉上的微笑僵住了,他似乎終於露出了一點本來的表情,他的眼神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