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年年迷戀鮮血,儘管她這一路走來身體裡的血液仿佛消失了大半,她踩著碎屍塊兒,走向了22車的車門。
那時車外越來越黑,不知道是入夜了還是沙塵暴完全蒙蔽了世界,劉年年在車廂上拍了個血手印,這節車廂背後可能就是福壽螺的本巢。
之前的車門是透明的,從一節車廂可以看到另一節,但最後一扇門是鐵門,上面鏽跡斑斑,門縫中溢出福壽螺的卵。
劉年年當時大概已經瘋了,她竟然沒有恐懼感,福壽螺的本體已經很久沒試圖殺了她。
她太久沒聽到祝寧的聲音,不知道祝寧還能不能看見。
她抓住車門用力一推,生鏽的車門和軌道發出咿呀咿呀的磨牙聲,門縫裡的福壽螺突然湧出,在她腳下堆積成一座粉紅色的卵山。
然後劉年年陡然頓住。
一陣風吹在她的臉上,劉年年呆愣了片刻,呆呆地摘下頭盔,她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頭盔被取下後,她感受到一股冷意。
那真的是一股風。
夜裡的寒風颳在臉上,讓她眼睛很刺痛,劉年年低下頭看到兩條彎曲的鐵軌,枕木一格格飛快移動。
22車不存在。
劉年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她耗盡了自己的全部,用劉瑜留給她的異能,用裴書教會她的技巧,用安池給她的囑咐終於來到了車尾。
但22號車竟然不存在?
她垂下手,防護頭盔咣當一下砸在鐵軌上,鐵軌駛過後頭盔快速消失在視線內。
福壽螺的卵隨著列車移動朝外灑落,積累的鮮血在湧出,而劉年年沉默許久,直到兩邊都是一模一樣的風景,建築和樹木飛快掠去,好像無聊的人生。
她輸了。
祝寧說得對,沒有必要進入車尾,她應該直接進入安全的車頭,跟著歸鄉號進入北牆地界,然後回家。
劉年年伸手摸了下臉,她臉上太混亂,鮮血和淚水混雜,眼睛通紅導致看什麼都是紅的。
她摸著自己濕潤的臉,怔怔地看著遠方,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風是濕潤的。
她跟安池穿越了沙塵暴才上車,安池甚至被沙暴吞沒,天空中不斷掉落蛆蟲,就算歸鄉號駛入了什麼詭異的區域,但這些基本要素不會改變。
沙子、空中門、掉落的蛆蟲,或者最簡單的橙黃色的天空。
這些都沒有。
遠處的天空是藍黑色的,像是一塊兒柔軟的幕布,天上散落幾個孤獨的星星。
四周的建築物越來越重複,人在火車上待久了看外界會覺得無聊,所有建築都長得差不多,但這些建築物真的差不多,像是一模一樣複製粘貼的一副長捲軸,拉成一排膠捲播放給劉年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