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關閉門窗,床頭的光線黑暗,儷姬看見小草的身上似乎亮起了一點瑩瑩的微光,她的氣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了起來。等到胥菀風鬆開手以後,不過幾息的時間,小草輕輕嚶嚀一聲,睜開眼睛,眼見著是轉醒了過來。
儷姬親眼見到這樣的神跡,靈魂巨震,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讓自己沒有驚呼出聲,她深吸一口氣,都忘了呼出來。
真的是仙女姐姐!
澹臺蓮州也高興了起來,道:「胥仙子,我欠你一個人情。」
胥菀風冷淡地說:「沒欠。我又不是凡人,哪兒來的人情。這點靈力不足道也。」
儷姬看看小草,又看看胥菀風,再看看胥菀風,再看看小草,崇拜敬佩得無以復加。
她顧不得矜持或是嬌媚,提起裙擺,三兩步上前,撲到胥菀風的面前,深深地向她行了個禮:「多謝胥仙子出手相救。」
胥菀風瞟了她一眼,很是生疏地回:「不用謝。」
胥菀風又轉頭面對澹臺蓮州,意味深長地說:「我至多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澹臺蓮州臉色沉沉,喟然道:「嗯。謝謝。」
胥菀風拂袖消失。
澹臺蓮州問了小草幾句話,她意識還算清醒了,想要給太子磕頭道謝,被攔了下來,又說想要回家去。
澹臺蓮州坐在床邊,為她整理了下鬢邊的頭髮,手掌貼在少女枯黃透著死氣的臉龐,像是溫柔地托著一朵將要枯萎從枝頭跌落的花。
他看上去是那樣地俊美,這種美卻讓人生不起一絲世俗愛慕的欲望,反而心頭酸澀。
像是位慈愛的父親,又像是悲憫的神明。
他平靜地道歉:「對不起,沒能早點遇見你。
「沒能早點發現你病得這麼重。」
小草卻很高興,耳朵都紅了,她搖搖頭,又茫然,完全不明白太子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她也不善言辭,憋了半天,才用土話說:「應該是,我要謝謝太子。」
她沒念過書,嘴也笨,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她見過的世面那么小,太子對她來說曾經是神話里才會出現的人物,而她則像是牛馬一樣渾渾噩噩、辛辛苦苦地活著。而太子來到了這裡,要教她們織布、認字,儘管只是一小段時間,但她已經覺得自己活到現在值得了。
她很高興自己那天大著膽子去報了名。
就算村子裡的其他人都跟她說:你又窮又丑,這樣的好事怎麼可能輪到你頭上。
澹臺蓮州鼓勵她說:「要活下去。」
小草點點頭,勉強地打起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