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點事啊,男子漢哭什麼哭?」
陳醉的聲音在後面輕鬆響起。
雲禮沒心情跟母親多聊,只胡亂地抹著眼淚。
沒想隨之傳來的,卻是奇怪的震動聲。
雲禮愣住,猛然回頭,見陳醉正拿著那個小兔子研究,不由激動起身,一把將玩具打到河裡:「幹什麼啊?你還有點當媽的樣子嗎?」
陳醉笑了:「你還當我是你媽嗎?」
雲禮沒心情討論這個話題,又頹然坐到旁邊。
陳醉陪他並排安坐,遠眺夕陽漸落的安寧景象,終而嘆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
「那東西是朋友給我的,我沒用過,」雲禮依然感覺冤枉,莫名奇妙地解釋起來,「我怕程酌哥哥看見,才背回來江朔。」
陳醉樂不可支:「還挺在意形象。其實也沒必要掩飾,兩個男生雖然不算夫妻,但也是最親密的關係,講究那麼多幹什麼?」
雲禮回答不出。
陳醉側頭瞧他:「不過我明白,剛在一起嘛,人設總得立一立。可不真實終究是不行的,不及早坦誠自我,難免會像我和你爸一樣漸行漸遠。」
這還是雲禮第一次聆聽父母的往事,情緒頗為複雜。
「而且有身體需求也挺正常,」陳醉呵了聲,「不要理老太婆危言聳聽,她就是個控制狂,現在逼著你天天向上,過兩年又會恨不得讓你立刻生個孩子,都聽她的,那還得了?」
雲禮並不自私:「奶奶對我很好,我不想傷她的心,我愛奶奶。」
「可你又不止愛她,你愛的多了,總得排個序吧?」陳醉又抽起煙,「不過還是勸你要最愛自己,否則人生實在荒誕。」
好奇妙,她竟與程酌的想法如出一轍。
雲禮伸手把煙搶走:「你病這麼嚴重,真不要命了?」
陳醉失笑,問說:「現在怎麼辦?回東港找程酌嗎?」
「他去日本了,」雲禮低頭,「再說也不想找,好丟臉。」
片刻後他揪住衣擺:「奶奶會原諒我的。」
「你今天不讓她知道你的底線,以後這種事就是家常便飯,」陳醉對兒子的決定不屑一顧,「到時候再哭只能說活該。」
雲禮無法苟同:「可她都七十多了,萬一氣個好歹……」
「她做了五十多年生意,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你把老太婆想得也太脆弱了吧?」陳醉哼道,「這事很簡單,就看你願不願把鐵鏈再交回她手裡。」
雲禮茫然許久,最後搖頭。
陳醉很坦然:「那就先跟我去湊合幾天唄,等你奶服軟了再說,我跟你爸說一聲。」
奶奶會服軟?這假設讓雲禮感覺匪夷所思。
*
江朔風起雲湧,程酌的日子也不怎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