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最乖的孩子。」男人說。
「當然。」年幼的夏時鏡說。
無法再憤怒的男人靜靜地在客房裡死掉了。
過了幾年,又有一名不速之客。不過這次是個倒霉的登山客,不小心觸發了陷阱昏迷了,另一方面他又很幸運,陷阱箭在他腿上扎了一下,沒有扎穩。夏時鏡剛把他搬運到房子門前,他忽然醒了。平時那些中陷阱的人會被箭結結實實地扎在身上,會暈很久。
登山客抓住夏形的手一頓感謝,說沒想到這麼偏僻的地方還能遇到人,頭好暈腿好疼,有沒有吃的。
那是個比夏時鏡大幾歲的哥哥,年輕的身體很強壯,肌肉有力,有點傻,但什麼都喜歡。喜歡樹,喜歡草,喜歡沒有草的土地,喜歡太陽,喜歡陰沉的風。
夏形容忍那人在家裡住了幾天,因為那人是距離家最近的人類世界的孩子,似乎家庭在當地還挺有影響力。他不喜歡這個年輕人死後,有人會找到家裡來的可能性,類似的事出現過一次就已經很煩了。
那個人對夏時鏡說:「你聽到了嗎?風拂過樹的頭頂,樹在搖晃,沙沙……每棵樹都在搖晃,要是小鳥沒有提前回窩,它們將面臨一場嚴峻的考驗。」
搞不懂風吹樹林的聲音有什麼好聽的,小鳥沒提前回家又關他什麼事。
樹在搖晃。
沙沙……
不,是衣服摩擦的聲音。
夏時鏡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從花園長椅上坐起來,看到面前站著一個戴兔子頭套、渾身籠罩在黑斗篷下的人,拿著一把槍。
再次睜開眼,夏時鏡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繩子綁著,視野很窄,因為他被套在一個麻袋裡,應該是在一輛車上,他感受到身下的顛簸。周圍有其他人,有人在無助地哭泣,還有人求饒,但沒人理他。
夏時鏡努力睜大眼睛,透過麻袋的細小縫隙查看,很勉強能看到附近站著兩個壞兔幫。
身處麻袋中,被運往不知何處,這是一種很可怕的體驗,夏時鏡感到不安,頭上被槍托打的傷口很疼。
車子停了下來,夏時鏡感到其他人依次被運送走,然後輪到自己。
兩個人扛著夏時鏡,走了一段路,連人帶麻袋扔到地上,便離開了。
夏時鏡費勁從麻袋鑽出來,呆了一下。
他在一所學校的正門口,身後就是大門和門衛亭,教學樓矗立在前方,和他中間隔著一個小操場,左邊是個二層建築,右邊是一片小樹林。目之所及,到處都很髒很舊,隨處可見可疑的黑色污漬,鐵質大門上面的尖銳突出扎著一個乾枯的人頭,身體不知道在哪,沒有人關心。
「夏天,我很失望。」
山風的聲音突然出現,是從門衛亭旁邊掛著的喇叭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