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這天下間,還有一個人堅定地相信著他,認可著他的想法。
洛閒雲跪坐在不倫和尚面前,背脊是前所未有的筆直。
濃重的血腥味飄到鼻間,與面色平靜慈祥的不倫和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倫和尚做下了這等天理不容的惡事,神情竟能如此安詳,這讓洛閒雲不由對他產生一絲好奇。
不倫和尚始終保持著將佛珠遞給洛閒雲的姿勢,他的手臂好像不會酸,就這樣一直抬著,等待洛閒雲接過這串佛珠。
洛閒雲望著不倫和尚,不由問道:「真言寺包容了大師的過去、大師的一切,大師卻將真言寺屠戮殆盡,大師心中過意得去嗎?」
不倫和尚搖頭道:「真言寺髒了,髒了就要血洗,貧僧問心無愧。」
「我知道真言寺弟子與幻生老祖的勾當,但我相信,這只是少數人的作為,不可能所有人都這麼做,大師因為少數人的想法滅了整個真言寺,是不是過頭了?」洛閒雲問道。
不倫和尚道:「這是貧僧與真言寺方丈的約定。」
「怎麼說?」洛閒雲對不倫和尚的心路很好奇。
就在剛剛,看完北辰派掌門的信件後,有那麼一瞬間,洛閒雲生出了毀掉一切的想法。
他覺得北辰派不乾淨了,不再是曾經那個他深深敬仰著的修真大派。
他的信仰已死,北辰派德不配位,早知如此,當初不如不去阻止端木無求,讓端木無求將北辰派滅掉算了。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就消失了。
救世系統在他腦海中盯著他,端木無求視他為聖人。
就算北辰派失去了初心,他洛閒雲卻還是在北辰派教導下長大的修者。
他知道自己在扮演著一個聖人,那麼只要還有一個觀眾,只要還有人捧場,洛閒雲就會將聖人演到底。
這樣的信念讓洛閒雲直起腰,放下了那一瞬間誕生的毀滅欲。
清醒過後,洛閒雲突然對不倫和尚產生了好奇。
不倫和尚就像被毀滅欲支配的他,做出了他想過但不會去做的事情。
不倫和尚對洛閒雲笑了下,緩聲道:「貧僧以為看了這封信的施主會做出和貧僧一樣的選擇,貧僧想看看這天下最純善的人墮落的樣子,萬萬沒想到,施主竟還是最初的模樣。」
洛閒雲不解道:「大師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封信內寫的是什麼,就算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也沒辦法看得這麼清楚吧?」
不倫和尚道:「這串舍利佛珠告訴貧僧,貧僧會遇到一個與我有相似境遇的人,佛珠說,那是來度化貧僧的人。貧僧不知道信的內容,但貧僧想,既然境遇相似,那施主看過信之後的心情,應當與貧僧知道真言寺弟子做下的惡事時,心情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