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宮裡人,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絕口不多問,徑直將人領著進了倒座房的值房。
「先歇著吧,太妃娘娘午歇未醒,等醒了再回話。」
太妃很能睡,一個時辰過去,日頭西斜,至申時三刻方傳喚人進去。
這位太妃架子托的大,隔著簾見了鳳寧,鳳寧不敢多言,只跪著將托盤奉了上去,好在那老太妃精神氣兒不大好,也未多問,便將人放了出來。
鳳寧沒料到差事這般順利,出來時鬆了一口氣。
眼看出了重華門,即將進入御花園,前頭的老嬤嬤忽然捂住小腹,「哎喲...」
鳳寧趕忙上前將她攙住,「嬤嬤您怎麼了?」
那嬤嬤卻胡亂推開她的手,只顧往旁邊的宮牆靠去,一面蹙著眉忍痛喘氣,一面從袖兜里掏出一塊對牌,催促著鳳寧道,
「李姑娘,我這是鬧肚子了,怕是要尋個地兒如廁,你且拿著對牌回尚功局交差,遲了時辰,可是要吃掛落的。」
鳳寧聽了這話,心下一緊。
壞了,在這等著她呢。
她對皇宮不甚熟悉,可不能落單。
可憐的姑娘滿臉討好上了嬤嬤跟前來,眼裡堆著細細密密的笑,央求老人家道,
「好嬤嬤,我與您一道出差,獨自回去是何道理,嬤嬤既是不適,我陪您出恭。」
鳳寧自小養在深閨,雖無多少城府,腦袋瓜子卻不笨,她也學那些姑娘們,悄悄掏出為剩不多的幾角銀子塞給老嬤嬤。
鳳寧生得美,一張臉素來和和氣氣,笑起來兩個小酒窩深深嵌在嬌靨里,眉眼彎彎如月牙,任誰瞧一眼心都要化了去,可惜老嬤嬤早收了錢財,也得了上頭忠告,是一絲縫兒也不肯給鳳寧漏。
她垮著臉像棺材板似的,「我還要去司禮監辦趟差事,今個兒不能陪你了,你便順著來的路回去便是,又有什麼打緊。」
鳳寧便知嬤嬤打定主意拋下她,方才卸下的防備一瞬間全涌回來,連著烏溜溜的的眼眸也泛了紅。
嬤嬤倒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可惜這位姑娘犯了那位主兒的忌諱,她不過是一混日子的老腌臢,又能替誰出頭?
硬是將心中不忍吞下,僵硬地甩開鳳寧的手,摸著牆角往前頭百子門的方向去了。
鳳寧沒轍,只能打道回府,幸在來時便是防了一手,沿途的路都記得清楚,循著記憶進了御花園。
就這麼行到一處八角盝頂四柱方亭附近,沿著白玉石階往上走,忽的身後花叢里傳來一聲狗吠,嚇得鳳寧往後一瞄,這一眼差點將她嚇沒了魂,只見一條壯實的小黃狗藏在矮草叢中,雙目猩紅瞪著她,前腿拔得極緊,眼看要往她竄來。
鳳寧倒吸了一口涼氣,飛快往前奔,那小黃狗吠聲不斷,像是被人下了藥,聞著她身上什麼味兒死咬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