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您也聽見了,是有人不曾知會鳳寧,故而鳳寧不知詔書之事,還請您....」
「我可沒有功夫查案,也不在乎誰清不清白...」隆安太妃很冷漠地打斷她,她身居皇宮幾十年,見慣先帝朝妃子爭風吃醋,豈能猜不到其中真諦。
「我只在乎明日典禮是否順順利利舉行,來人,重新更換,至於這名女官...」隆安太妃輕輕瞥著李鳳寧,「不管你冤枉與否,今日這帷幔是你掛上去的,你就有罪!」
你就有罪....你就有罪....
這幾個字眼不停在鳳寧腦海盤旋,汗珠密密麻麻覆在她額尖、鬢角,她渾身濕透了,眼前烏壓壓的人影恍惚都在晃,驀地想起入宮前的那個午後,爹爹將她信物奪走,換取嫡姐與永寧侯府結親,逼著她入宮,當時,她哭著質問他,
「我有什麼罪,您要這麼對我?那門婚事是我娘親用命換來的,您憑什麼奪走?」
她那道貌岸然的爹爹,就指著她這張臉,「就憑你長了這張臉,你就該入宮,爹爹在少卿任上熬了八年了,能不能升遷就靠你了...寧兒,你打小沒見過永寧侯世子,你對他也無感情,而你姐姐卻心儀他久矣,你就成全你姐姐吧....」
她的名諱就這麼被報上了禮部,若不應選便是殺頭的大罪.....
就因為這張臉,每一個人都算計她。
鳳寧是很良善,可一旦被人欺負狠了,她也會炸毛。
總之是大罪,她也顧不上了,從來纖若累卵的女孩兒,忽然就這麼站了起來,她身板挺得直直的,紅著眼望著隆安太妃,不甘道,
「太妃娘娘,您要治我的罪,我不服,我沒有錯,詔書不曾下達到我手中,我無詔如何辦事?」
她不介意出宮,但不能被驅逐回去,且不說回去後那對父母會如何待她,她自個兒也不能受這冤枉氣。
興許是第一次敢於跟權威對抗,那覆滿水光的眼睫尚且顫顫巍巍,交織著後怕,
「而現在你們告訴我了,我便知曉了,不是還沒舉行典禮嗎?那就還來得及,我換了就是!」
小姑娘從一旁取來梯子,就這麼蠻橫地登上去,獨自一人將那兩處帷幔給扯下,眾人驚訝地看著她,以至於無人敢上去幫忙。
還能這樣嗎?
「我補!」說出這兩個字時,李鳳寧將帷幔抱在懷裡,淚水盈滿眼眶,哽咽中著帶著堅決,
興許是她模樣太好,動怒時頗有些像小孩子賭氣。
「我從現在開始補,明日天亮之前掛上去,若是再錯了,我以死謝罪!」
越是柔弱的女孩兒,迸出堅韌的火花時,越叫人震撼。
章佩佩幾乎快不認識她了,她忍不住狠狠抱了抱她,
「鳳寧,好樣的!」
正扭過頭打算與太妃說情,就在這時,她忽然瞧見一道高大身影立在後殿的廊柱旁,他身穿明黃蟒紋長袍,龍袍剪裁得體,將他身形拉的修長俊逸,手中擰著一串覆滿包漿的小葉紫檀佛珠,那串佛珠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往廊柱敲著,漫不經心的眼神掃過在場每一人。
章佩佩神色大駭,「陛下......」
皇帝早不來晚不來,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