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風的眼眶紅著,看著淚流滿面的母親。
「我記不起那個人是誰,但我知道,他絕不會罷休。」
一步步退離母親的懷裡,挺直了身子。
「就當是我出了趟遠門吧,母親,我若是不去,阿姐恐怕是沒法回來。」
——
「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我應當是不認識你的。」
林長風聽著身後咔噠咔噠的腳步聲,常華只是一路跟隨著他,往著那不再吵鬧的長街去。
他知道木頭人沒法說話,此時反而更像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語。
「但你或許早就認得我不是麼。」
最後以這句話徹底關上了話匣子。
他們腳步匆匆,常華只能看見青年的背影,恍惚間和當年那個被同門排擠的青年的樣子重合,原以為,忘記才能讓他更好,卻沒想過,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遺忘,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放下。
「常華,來幫幫我吧。」
長街上空無一人,但林長風卻不再向前,只是側身看向身後的常華。
「你能幫我嗎?哪怕一次也好。」
心中全然無牽掛的時候,林長風倒是能相信他只是一個僕從的說辭,可他摸索到了一點突破的缺口,那一點點,就足夠讓他戒備,那一點點,也讓他自己覺得自己是戲台上的蹩腳戲子,看眾早就知道他一無所知,卻還是麻木的捧場。
林長風也不知道常華是不是會幫自己,但他做不到的事情,總要開口求助。
常華慢慢越過他一步,抬手放在虛無的空中,另一隻手原本緊握著放在劍鞘中的長劍,卻調換了姿勢,長劍微微拋起,劍鞘掉在地上,劍柄被牢牢接在手中,擺出一副迎戰的姿勢,林長風看眾那虛無的空中慢慢泛起一層幾乎透明的淺色水波。
就像是春寒日最薄的冰片,小心翼翼的捏在手指間,卻依舊會以無法捕捉的速度快速的消亡,一直與林長風隔著薄薄幕布的真實,就那樣一點點的在他眼前顯現。
墜落的林墨柳就像是用寫滿文書的紙張剪出的蝴蝶,未曾多想,林長風借力躍起將人接住,等到了真看清長姐的模樣,倒也不覺得驚詫,原本只有粉紅脂粉點綴的臉上多了些縫補的痕跡,就像是狼毫沾了墨汁,在她臉上畫了蛛網的痕跡。
「你......怎麼回來了?」
林墨柳在震驚之後就想偏過頭去,她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麼樣子,就像是山中的精怪一樣,破開的面容和烏黑的雙唇,就像是用墨汁畫出了整張臉一樣,哪怕手掌上沾著血,林墨柳也抬手捂住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