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會有多委屈和疼痛?
林長風什麼都不知道。
就像他在1927年並不理解為什麼中國人要殺中國人,他至今也不明白為什麼人們總喜歡自相殘殺。
「我是不是應該當時和他一起走的?」
林長風開始懷疑和反問自己當初的決定。
「又或者,該讓他就那樣留下嗎?」
被他強壓著送上火車的顧譚風,喊了他很久,直到火車開遠了,真的聽不見任何聲音。
林長風越想越難以接受,忘記了逐漸窒息的顧澤恩,那個用一模一樣長相欺騙他的年輕人慢慢停止了呼吸,而門外的也傳來嘈雜的聲音。
「顧澤恩!你還在裡面嗎?」
林長風看著已經死去的青年,眼裡再沒了什麼溫和的情緒,那具相當新鮮的屍體被他果斷的拋向外面,戲樓的門窗徹底打開,他聽見外面人的尖叫聲,有些是為了顧澤恩的死亡,有些是驚恐於他的外表。
「我就說人和鬼沒法好好商量!」
「林長風!你快點離開去輪迴吧!否則——」
有人拿出了布塊里包著的殘碎的屍骨。
「我就把顧譚風的骨頭全砸碎!」
時隔七十多年,他們終於再一次相見,只不過一個是鬼魂,一個是白骨。
林長風想起來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27年的時候,他幫著幾個學生逃離了封鎖的城,被認定為反動派,成為了血色屠殺中的犧牲品,連帶著戲樓一起,被一把火燒的乾淨。
他和戲樓早就是一體的了,指不定在一些角落裡,還能找到他的骨灰。
「你可以試試看,除非你一輩子都不準備閉眼,否則我總能找到辦法的。」
林長風看著那個用白骨威脅自己的人。
「找到辦法殺了你。」
不再偽裝成謙謙君子的樣子,林長風覺得像是卸下了重擔。
「別管他了!這隻鬼離不開戲樓的!」
有人因為鬼殺人的事情而恐慌的叫囂著。
「我們直接把這裡炸了!燒了也行!快跑吧!」
活著的人會恐懼。
但死去的人不會。
慌亂中,顧譚風的手骨被踢到了林長風的面前,他彎下腰撿起來,那枚手骨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但他還是低頭小心的親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