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快一周,靳粒巴不得鞍前馬後的樣子讓他覺得不舒服,但不是因為他的行為,靳粒每一次的行動都勉強稱得上是妥帖。
比如靳粒知道自己基本不吃早餐,不愛去超市所以很少買水果和零食,理科1班總是要拖堂所以不能按時去食堂,連礦泉水的牌子都是他平時總買的那一個。
靳粒在短短一周時間內對他的喜好了如指掌,這其實挺可怕的,如果不是靳粒總無意識對他流露出的討好的神情。
——這才讓閆宥真正感覺到不舒服,他厭惡靳粒極其妥帖的討好。
不過靳粒確實因此變得活潑許多,眼睛在看向閆宥的時候帶有亮閃閃的光芒。每當這個時候,閆宥那些可能不太好聽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轉天晚自習前,閆宥收到靳粒因為輕微的腸胃炎而向他請假的消息。
閆宥回了收到就沒再管他。
下了晚自習是十點鐘,秋天的夜晚很黑。教學樓里人聲雜亂的,出了教學樓就看不到什麼人了。遠遠望過去,一時間只有教學樓和宿舍樓還有些光亮。
連接兩棟樓的路有些漫長,風吹來的時候,能聞到些濕潤的味道。閆宥把外套的拉鏈拉到了頂。
雨就在這時落了下來,一開始還稀疏的,後來雨點越來越大顆。
閆宥沒有隨身帶雨傘的習慣,甚至也從來不看天氣預報。他快走兩步,被一把巨大的傘遮擋住視線。
那把傘像憑空出現一樣落到他頭頂,很準時準點,就像總會在他桌洞裡及時出現的早餐和水果,閆宥竟然有些習慣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但那人幾個小時前還和他說自己腸胃炎。閆宥隨後聽見混雜在雨中的靳粒喊他名字的聲音。
閆宥沒有回應。
靳粒舉著一把好大的傘,看起來比他還要重,人和傘在風中雨中一起搖晃,眼睛卻在黑暗裡亮晶晶的,閆宥看不清他是要求一個表揚,還是要表現自己這幅挺可憐的樣子。
閆宥這時候沒什麼分辨的心思。兩個人沉默地站了會兒,靳粒亮亮的眼睛就暗淡下去。一陣風吹過來,靳粒打了個寒顫。
閆宥在他又一次要隨風搖晃時接過了他的傘。
「回去了。」閆宥聽見自己說。
一路上都沒人再說話,只有雨點滴滴答答落到寬大的傘面的聲音,混著一股雨天泥土的腥濕味兒,鑽進人的五臟六腑。
這把傘巨大,估摸著能站下兩三個人。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並肩,閆宥握著傘的手臂很有力,風颳過來傘也不偏不倚。
閆宥偏過頭看了靳粒一眼,覺得他這時候又開始像他在做操時和之前體育課上看到的那樣,是一棵在犄角旮旯里的野菜,看起來不怎麼可口,且自生自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