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早就逐漸習慣了靳粒身邊時不時就會出現他不認識的人,只是他在以前從來沒注意過那個和他走得很近的女生的樣子,現在在陽光下看清了,忽然覺得還算般配。
這麼想著,有些話就沒那麼重要,也沒必要出口了。
閆宥站在看台上,遠遠地看了會靳粒。
夏天熱烈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偶爾他眯著點眼睛去看旁邊人,笑得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柔軟的髮絲金燦燦地飛起來。
這時節沒有風,燥熱,蟬叫得亂七八糟。閆宥在太陽底下站足了半個小時,看靳粒溜達著踱步進了教學樓,他心裡便跟著安靜下來了。
道別本來也不是什麼必要有的程序,有時候給別人徒增煩惱。
離開學校沒兩天,閆宥準備隨陳憬出發去Y國。
他上一次搬家時收拾過的箱子還有東西沒拿出來,新家的房間裡因此空蕩蕩的。如今再重新裝回去,家裡也不剩什麼了。
不過陳憬看上去興致很高。
她晚上特意早早下班煎了牛排,在廚房高聲喊他:「兒子,再看看你舅舅給你買的那件衝鋒衣帶了嗎?」
「裝好了,」閆宥在房間裡回她,「舅舅明天不來送行嗎?」
「來,他開車送我們。」陳憬哼著首他沒聽過的歌,合著牛排滋滋啦啦地響。
「那姥姥呢?」閆宥問。
歌聲立刻停了下來,等廚房裡再沒有動靜,陳憬端著盤子走到客廳,她才重新開口說:「你姥姥會過好自己的日子的,我留了錢和照顧的人給她。」
坐上餐桌許久,陳憬忽然對閆宥說:「你姥姥哪個孩子都不想愛,她只想愛她自己。」
陳憬在離婚後對閆宥坦誠許多,也開始不再吝嗇於向兒子展現自己的脆弱。偶爾她回家早時還能多聊上兩句,關係又回到了閆宥小時候似的。
閆宥沉默半晌,夾菜到她碗裡,問:「因為舅舅是同性戀嗎?」
「對,因為他是同性戀,也因為我接受了他只能當個同性戀,她卻接受不了,她覺得我是叛徒。」
陳憬吃了閆宥夾的菜,沒等到他的回答,又笑著問他:「理解不了嗎?你不是喜歡靳粒?」
閆宥愣了下,抬眼看他媽,還是笑眯眯的模樣,只好回答她:「喜歡是沒用的。」
「沒錯,喜歡是沒用的。人不可能喜歡一輩子。」陳憬取了紅酒過來,給他倒了一點,「我以前喜歡你爸,最後也就這樣了。你舅舅更慘,把事鬧這麼大,最後因為人家說累了,就散了,也挺孬的。」
「……那人家都說累了,還能怎麼辦?在一起不合適才會累,累了以後,愛也沒了,為什麼孬?」閆宥想不明白。
「但誰說愛一定會沒了的?」陳憬的神態很天真,閆宥仿佛能看到她年輕時戀愛的樣子,對愛抱有信任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