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胡亂抹了把臉。
這次孫錫徹底沒忍住,扯了下嘴角,笑出了聲。
李芳被激怒了:「真有意思,你還撿個樂,你是回來專門看你叔笑話的?」
孫錫臉上依舊掛著笑,不掩飾,也不解釋,直率地混混橫橫看向她。
李芳虛了虛,又問:「還笑,你笑什麼?」
「我笑什麼?」孫錫又看向孫正武,語氣玩味,「叔,你臉上的傷被你抹掉了。」
然後又加了一句:「怎麼這麼不注意呢。」
李芳突然轉頭看向旁邊的人,果然看到他臉頰上那兩行參差不齊的血跡已經消失不見了,裸露出來的皮膚完好無損,甚至還格外嫩白了些,像是剛被撕掉一層有護膚功能的塗抹面膜。
她張大了嘴巴,啞然失語,原地尷尬地愣了一會,腦子一抽居然伸手要去遮住那塊皮膚。
孫正武嘴裡嘖嘖罵兩句,把妻子的手打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看自己的手,納悶那幾塊結了痂的假血漬掉到哪去了。
同時圍過來的還有孫婷婷,她倒是沒去關心她爸的臉,而是踢了一腳地上成堆的染著血的廢紙巾,又撿起一團被薅掉的棕色頭髮看了一會,然後她突然彎著腰,崩潰地尖叫一聲。
刺耳過後,六十平的侷促小兩居里,所有人齊刷刷看向她。
她似乎也覺得尷尬,垂著頭原地站了一會,思考著要不要乾脆躲回房間裡算了,她尤其不想在哥哥面前丟臉。可又一想,這一屋子裡的人誰還要臉了,她忍不了了。
於是婷婷先是小聲嘟囔了句:「我真是受夠這個家了。」
然後她抬起頭,垂著眼,看向父母:「你們倆真行啊,你們連我都利用是嗎?什麼牙掉了,流鼻血了,臉抓破了,都是裝的是嗎?你們知道我會叫我哥回來,故意在這裝是嗎?還有這頭髮,這是你的頭髮嗎媽?」
李芳聲音弱弱的,做最後掙扎:「我這頭髮不是染過嗎……」
「它就不是真頭髮,手感都不一樣!」說著婷婷一把扯掉鴨舌帽,揪掉一縷接上去的藍色假髮,一起扔給她媽,「你看看是不是一樣的,你當我缺心眼嗎,這是我的假髮!」
李芳悶悶的,不吱聲了。
婷婷看了眼冷然站在一側的孫錫,又說:「我哥回來這幾天,也就我見過他一次,你們倆連把他叫到家裡來吃頓飯都沒有,現在怕坐牢了,把人家騙回來,三百萬五百萬的要,憑什麼啊,我都嫌磕磣!」
孫正武沖女兒罵了句,罵她沒大沒小。
李芳餘光瞟了眼孫錫,索性豁出去了:「憑什麼?這錢就得他出,因為這事說到底就是他們家的事!」
孫錫站姿僵硬,略略側頭向斜下方看。
李芳迎過去,大膽直視他:「孫錫,你別怪嬸說話難聽,這話我也憋很久了。我直說了,那小富總跟溫雯什麼關係你知道吧?在他倆沒好之前,你叔這個事已經論好了,就是賠三十萬,怎麼溫雯一出場,富安那邊就說一樓塌方把整個商場的電路系統都整壞了,得重修,怎麼就那麼巧,還非得說是我們的責任,還直接把商場停業了,不讓我們查,一開始開口要兩百萬,現在又想要我們的命!」
孫錫怔怔地,一動不動。
李芳繼續:「你覺得這是小富總的意思嗎?不是,是溫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