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了不起啊。
門被推開的時候,剛好吃完小碟子裡最後一顆開心果。
他裹著淡淡的酒精味,呼吸粗重地過來,席地坐在鋪著地暖的棕色地板上,挨著她,也沒說話,自然地拿起還沒燒熱的水壺,倒了一大杯水,一口喝下,像是渴壞了。
杯子隨手推到一邊,眸光在茶几上掃了下,再轉向她,突然問:「開心果再來一份嗎?」
餘九琪坐得比他高一點,垂眸看他,見他頭髮比昨天亂了些,髮絲細細軟軟的鋪在頭頂,臉色比平時白,他酒量很好,酒精代謝功能卻一般,喝了酒臉會白,但此刻不是最白的時候,說明沒喝多,可那漆黑眼睛裡糊成一片,也難辨有幾分醉意。
見小九不說話,只瞧著他,他就又問:「還要嗎?」
餘九琪恍惚了下,睜圓眼睛:「要什麼?」
他斜斜坐著,肩膀靠著小九身旁的布藝沙發,似故意學她:「嗯?」
餘九琪撇了眼旁邊:「你是說開心果嗎?」
他還用那種眼神看她:「那你以為什麼。」
小九莫名更心煩,轉過頭,剛才好不容易撲滅的怒意又像重見火星的殘灰,星星點點的又開始躁動。
「生氣了?」他又重重喘口氣,語氣自然了些,也似正常了點,主動點破她來找自己的目的,不遮不掩,「我沒跟他說太多,他也未必全信,你跟他好好解釋解釋吧。」
餘九琪看不慣他輕描淡寫的態度,冷冰冰問:「我怎麼解釋?」
「還用我教你嗎?」他瞄了她一下,自嘲般說,「像以前一樣,就說我是混蛋,人渣,流氓,還有什麼詞來著?哦,天生壞種。然後說我一直痴迷你你像個狗一樣纏著你。」
餘九琪坐遠了點,挺直脊背,略意外地看著他。
他說完那番話後無波無瀾,靠著沙發,頭微微垂著,茶室里開著暖黃的幾盞散燈,側顏恰好陷在半明半暗的陰影里。漫不經心,惹人恨。
雖然某種程度上他說的話是事實,餘九琪還是想罵人。想罵他有病,活該,想罵他與其這樣自輕自賤說自己,不如痛快點,直接罵我虛偽自私算了。
但她咬咬牙,忍了忍,想儘量理智溝通:「你沒必要說這種話。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很煩,我也一直在盡力想辦法讓事情平息,你回來一趟,應該也不想讓情況變更糟吧?是吧?有什麼事可以商量,你針對我幹什麼?」
他突然敏銳揪出關鍵字:「我怎麼針對你了?」
小九恨他裝傻的樣子:「你為什麼跟葛凡說那個事?」
他盯著她問:「什麼事?」
小九下意識看了眼他右手食指上的戒指:「14 年的事。」
孫錫微微仰頭看著她,眼睛裡的醉意屢屢散開,沉默了一會,又烏雲般聚齊,似乎逼了自己一把才眯著眼睛回答:
「我不說你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