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地點,他來到那間只有一個屋子的磚房,門敞開著,屋裡冷嗖嗖一個人也沒有,四周轉了轉,視線掃過地上一團麻繩,落在一個墊著舊棉衣的小凳子上,怔了怔,彎腰撿起一根灰色寬頭繩,捏在手裡,五臟六腑都揪在一起。
他早晨在車上細細打量過,記得很清楚,這是小九用來綁頭髮的,她的頭繩。
余凱旋就是在這時候打來電話的。
他是用葛凡手機打的,聽到余凱旋的冷厲聲音時,孫錫就明白這通電話凶多吉少,沒工夫琢磨他們的關係是怎麼曝光的,儘管慌亂,但他很確定的是,這個時候不能再跟餘九琪的父親隱瞞任何事了。於是有問必答,如實說明了情況。
余凱旋也沒跟他廢話,劈頭直接問你跟小九一起去的富滿村?他說是。你還在那裡?他說是。小九去客戶家你沒去?他說對。你們分開多久了?他說一個多小時。她出事了你知道嗎?
孫錫隨便找了個牆,虛虛靠著,狠狠閉上眼睛,也說不清害怕心疼和內疚自責哪個更多,折磨得他險些站不穩。
「她被綁架了。」余凱旋這句話說得極艱難。
孫錫用盡全力鎮定住,開口:「叔,你是收到什麼消息了嗎,可以跟我多說說嗎?」
余凱旋沉默一瞬。
孫錫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沉甸甸垂眸,說了句似曾相識的,窩囊廢話。
「對不起,叔。」
「別跟我整這些沒用的!」余凱旋依然像過去那樣嚴肅,「我現在跟你說話,就是想知道有沒有什麼線索找到小九。」
孫錫看了眼地上的麻繩和凳子。
「我可能,就在她被綁架的屋子裡。」
電話里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怒吼,吼著說了句什麼,孫錫沒聽清,但知道是溫雯的聲音。他毫不在意,此刻就算她用最惡毒的話罵他,最殘忍的酷刑弄死他,他也不會吭一聲。
只是沉沉眸光又掃了一遍這個屋子,一遍遍回想剛剛了解到的所有線索,驀地想起了什麼,突然對著電話里說:「小九那個同事,她應該知道綁匪是誰。」
「王歡?」余凱旋幾乎是喊出來。
「對,她應該見過。」
早晨在縣城高速口,小九和王歡的對話他並沒有字字句句聽清,卻也捕捉到了一些關鍵詞,大高個的寸頭女人去銀行打聽過小九,他是聽到了的。余凱旋說他就在銀行附近,這就去問清楚,孫錫說行,他留在村里,查到那女人的信息告訴他,她們應該沒走遠。
因為那婦人在銀行辦理了一起轉帳業務,有監控和轉帳記錄,很快查到身份。姚雪,44 歲,確實是富滿村人,余凱旋又聯繫到富滿村的村支書問了下,說她現在常住在縣城,村里只剩一戶遠方親戚了。
孫錫直接去那戶親戚家,拿出那副流氓混帳姿態來,三兩下問出剛剛不久姚雪跟親戚借了個便宜代步車,說是拉點山貨回縣城,現在應該在路上。孫錫又問清楚車型車牌號和縣城地址,直接出發。
在開回縣城路上,他撥通了葛凡的電話,等在對面的自然是余凱旋。他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慌亂了,把了解到的信息告訴他,又說叔,你先穩住對方,拖延點時間,我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