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雯轉頭:「你怎麼還幫他說話呢?」
「我沒幫啊。」
「你忘了九年前了嗎?」
余凱旋一怔。
「九年前跨年夜,也因為他,鬧到公安局來,你忘了嗎?」
溫雯掃了一圈所有人,見大家各有各的迷惑,又看看時間,算到離小九回來還有一會,既然話說到這份上,她不甘心半途而廢。
又不是真瘋,她忍痛揭開自己的傷疤,自然要他也血淋淋的落荒而逃才行。
溫雯緩緩吸口氣,索性攤牌,直說:「14 年秋天,他奶,突然來找我,直接摔我臉上一沓零碎東西,他們倆照片,聊天記錄,還有網吧電影院收據,告訴我,他孫子跟我女兒談戀愛了。餘九琪那時候才初三,我當然不讓,我就花時間管了管,但我也只管我女兒,孫錫,我當時沒有找你麻煩吧?」
孫錫看著她有些慘澹的臉,用力捏著手指間,捏到泛白,沒回應。然後稍微一偏頭,從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門外一角,慌亂了一瞬,轉而,回眸穩住。
他看到餘九琪側著身子,就站在半開著的門外,走廊的燈將她的影子投在門口,薄薄一小條。
她默默聽著一切,影子一動不動。
小九剛剛結束筆錄,循著聲音急急過來,卻在聽到九年前那三個字時突然停下,像是害怕什麼一樣,原本積攢起來的勇氣在巨大的恐懼面前蕩然無存。
有那麼一瞬,她希望自己原地消失,或者從沒存在過。
就這樣心如死灰般,聽著一扇門後的溫雯繼續說:「結果也就三個月,跨年那天晚上,他就偷偷把小九叫出去,買了長途客車票,騙小九跟他離家出走。然後呢,又在車站遇到一群小混混,那群小王八蛋,跟他一樣,當年都是人怕狗嫌的垃圾,就鬧了起來,差點……」
門外的影子一抖。
孫錫餘光瞥見,猛然看向溫雯,凜冽著眼帶威脅。
溫雯似乎被他嚇了一下,吞回去一些話:「……差點連累我女兒不說,他還把人砸個半死,要不是我們去的及時,我們幫著處理後來的事,」她迎著孫錫突然陰狠的眸光,說,「你也早就去蹲監獄了!」
小九手按在門上,似乎要進來。
孫錫這時突然起身,他不想讓她踏進這個硝煙密布的屋子,他一個人就夠了,她不用。
起身後,只微微側頭跟李軍說:「我出去等。」轉身往外走。
溫雯卻喊住他:「你站住!我話還沒說完呢!」
孫錫突然停下,倒不是因為溫雯,而是他轉身後就看見半扇門外的小九,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她的臉。
她抬頭,眼神揪著在他臉上轉了轉,孫錫不確定自己現在是一副什麼鬼樣子,可從她的反應看來,大概並不好看。
他很想笑笑,想雲淡風輕,想暗示她這都不算什麼,我們一起扛過更糟糕的不是嗎。
可他用盡全力,也只能做到儘量鎮定地站在那裡,用後背幫她抵擋更多的刀。
溫雯還在後面步步緊逼。
那個羸弱的,蓄滿了水的堤壩,終於泄洪般朝門口的方位崩塌襲來。
溫雯顫巍巍站起來,攥著拳,盯著孫錫連續質問,並說出她的真實目的:「當年,你跪在我們面前說對不起的時候,是怎麼保證的?」
「我們幫你善後,你又是怎麼保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