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林霽予躺在沙發上蓋著羽絨服,潘承宇怕她著涼,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搭腿,自己躺在她旁邊的地面上,橫著蓋三四張浴巾,搭建了一個簡陋的上下鋪。
畢竟不是家,不是床,就算情況不算最糟,但也稱不上好,兩人都沒有睡意。林霽予默默起了個頭:「下個月又要交年租了,怎麼著都要跟他們談談減免。」
潘承宇聽出了她的焦慮,憑藉記憶調出腦海中的資料庫,給她洗洗算了這幾年的收支,又對未來收入做了預估,當然,他計算的時候刻意樂觀了些,得出的數字顯得很好看。
林霽予聽他這樣說,才稍微放下心來,有心情說點別的:「還好咱倆都是孤家寡人的,不然哪怕家裡還有隻小貓小狗,都很難辦。」
「越到這時候才越需要人吧。我來這一路,從大街上,到室內,都跟世界末日似的,這會兒你不覺得有什麼,等再過兩天,時間和空間的界限變模糊,生活太簡單,只剩下解決基本需求,唯一的刺激就是外界消息,現在的輿論又這麼激烈混亂,人的精神很容易出問題的。」潘承宇難得正經。
「這才來一天,你就有這麼深的感悟了?」林霽予揶揄他。
潘承宇也不惱,解釋道:「我很早就知道了。小時候我經常自己一個人在家,所以長大之後就很不喜歡一個人了。」
林霽予納悶:「那你怎麼不結婚也不談戀愛?」
潘承宇看著他:「怎麼,對我的婚戀情況感興趣了?你想跟我比劃比劃嗎?」
林霽予馬上轉過身去,背對著她:「我不想我不想,別帶我,以後我不問了。」
潘承宇看著她,無所謂地笑了笑,繼續說:「其實咱倆在一起最好,如果我跟別人結婚,萬一離了,力場不就落到別人手裡了,不如落到你手裡嘛,你肯定會當成親生小孩。」
林霽予捂住耳朵:「少胡說八道了,你就不能設想一個長久幸福的結局?」
潘承宇語氣很隨意,神色卻認真:「我覺得這個結局很幸福啊。」
林霽予思緒飄了很遠,從金融街飄到國貿,從此刻飄到了兩年前。
她正出神,只聽腳步聲匆忙地由遠至近,還參雜著越來越清晰的喘氣聲。
她一抬頭,潘承宇在她面前站定,因為迅速起跑,給心肺上了難度,他呼吸異常粗重,甚至撐著膝蓋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潘承宇著急地盯著她:「沒事兒吧?上來的時候看見整層很暗,跟世界末日似的。」
很快,他自己也覺得彆扭,又換上了不著四六的語氣:「不過你的話,除了會多花錢的事,應該沒什麼怕的吧?」
林霽予想,上一次像世界末日的時刻,身邊也是潘承宇呢。上上次,對她來講不是像,簡直就是世界末日的時刻,好像也有他的戲份。
真是戲很多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