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索取本身就是創傷。索取就意味著沒有,沒有的人在有的人面前,始終會有退縮之感。也許,在很多年前,季謁也是這樣看待林霽予的。
只不過他比她更篤定,更清醒,某種程度上也更勇敢。
因為有時候,抓住自己想要的就是要比忍受自己的沒有的更需要勇氣。
林霽予正要按發送鍵,潘承宇推門而來。
在今天開會遲到的 30 分鐘裡,林霽予正在為力場做新的宣傳規劃。潘承宇和鄭若顏則在樓下的咖啡廳里對峙。
對峙的主題很快從要給林霽予多少股份,變成了到底要不要給她股份。
鄭若顏說的話比潘承宇最終傳達的要難聽許多。她一臉不可思議,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爛的笑話,似笑非笑地開口:「如果不是你,她有和我對話的資格?她什麼檔次啊,還想跟我做合伙人?」
潘承宇解釋了林霽予作為力場關鍵角色的重要性,鄭若顏還是搖頭:「能用錢搞定的事幹嘛搞這麼複雜?像他們這種打工的,在北京只能靠自己的手腳生活,你只要給她開高出行業 30%的薪水,打著她都不會走。」
鄭若顏又說:「再說,就算她走了又有什麼好怕的,這個崗位有什麼不可替代性嗎?找獵頭去看還不是一抓一大把?大不了到時候再請個 CEO,不比她大學都沒讀完的水平強?真以為自己是塊香餑餑了。拜託,我們的股可都是真金白銀的。」
潘承宇喝著咖啡,審視她:「你不是因為那個男的喜歡她而不喜歡你才這樣對她吧?」
鄭若顏嗤笑一聲:「你也別瞧不起我們女的了,難道我們做決策都是靠戀愛腦?我就是純粹看不上她。」
潘承宇說:「如果我堅持要給呢?」
鄭若顏擺弄著自己的美甲:「哦,那投資作廢好了,正好場地合同還沒簽,這個條件給誰給你對我感恩戴德啊。這年頭還能有花錢的不是?」
她對潘承宇眨了眨眼睛:「承認吧,你對她的承諾根本沒那麼重要。」
潘承宇說:「那我總要彌補她的。」
「那我就管不著了。只要她不跟我出現在一個股權結構圖裡,你愛怎麼彌補怎麼彌補。」鄭若顏燦然一笑,「你要是娶了她,我可以管她叫嫂子。」
決定是做完了,但跟林霽予說出結果,還是讓潘承宇覺得自己像個無情無義的資本家。他向來不喜歡做壞人,這一下自我認知出了差錯,他自己也並不好過。
看見有人來催林霽予的債,潘承宇第一反應竟然是好受了些。熱鬧散去,沒多少人會記得,但竟然給他提供了一個糾偏人設的契機。
潘承宇來找林霽予,他在她對面坐下,還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可這次林霽予卻感覺到多少有些扮演的成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