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林霽予古怪地瞥了霍斯琪一眼,剛想說什麼,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斟酌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那如果他一直不領證,你是打算先把孩子生下來?」
與其說林霽予見過許多這種事,不如說她就是親歷者。她那個便宜弟弟和弟弟的媽,走得就是這個路線。
對於非初婚的有錢男人來說,再進入一段婚姻的成本很高。就算孩子是砝碼,也要看下輕重深淺。
就像如果林霽納不是性別男,他和他媽的待遇也會跟著改變。很有可能留下來還債的就是他媽這個外姓人,而不是林霽予這個被排除在人家一家三口之外的人。
王逍這麼精明,現在的做法明顯就是故意的。任何行為,必有動機,林霽予不信王逍沒有自己的打算。對他來講,多一個孩子,撫養成本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多個老婆,代價就太大了。
但是這個世界上,唯獨生育這件事是不可逆的。鼻子做毀了還可以修復,孩子生出來了就是生出來了,無法塞回去也無法換一個。如果王逍就是做了這樣的打算,靠孩子拿捏住霍斯琪,等孩子月份大了,打都打不掉,人就更被動了。
林霽予十分擔心霍斯琪的處境,怕她承受了代價,卻無法有對應的收穫。
霍斯琪面上也顯出一點迷茫來:「我本來是這樣想的,畢竟是個孩子,他不可能無動於衷吧,總歸是要認的。」
林霽予說:「認孩子和認你是兩件事啊。男的大抵是會認孩子的,就算不認,血緣在那裡擺著,生物學的爸爸身份是無法否定的。但你怎麼辦?」
霍斯琪不是不擔心的,尤其是在王逍家看到了那種場面之後,原本對王逍的信任更是坍塌了一片。但她羞於對林霽予完全坦白,又想表達自己的猶疑,於是換了個理由:「我也不知道了,尤其是他竟然還不想讓我工作,我跟他說想跟你還有趙瀅一起創業,他堅決反對。我根本理解不了。投入成本又不多,何況我又沒問他要錢。」
林霽予語氣憂慮:「他想控制你,剝奪你的話語權。」
霍斯琪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我的理想生活,從來都是有家庭和工作兩個部分的,所以我並沒有說一定要條件很好的結婚對象,而是希望完滿。我本來以為自己找到一條相對輕鬆的路,沒想到也是各種問題。」
婚姻是人類奴隸制度的最後一環,是僅存的最小單元的奴隸制。走這條路,無論如何都不會容易。
林霽予跟著霍斯琪回家,聽她講王逍得知她懷孕後一整套處理方式。兩人從電梯裡出來,往霍斯琪家門口走。
林霽予一路觀察,判斷這個小區的水平,不得不感慨,做男人的成本真的很低,一顆精子加上實在稱不上昂貴的生活空間,只用出這點成本,就可以簽死一個孩子這麼重大的項目。
霍斯琪輸入密碼,剛一推門,連林霽予都感覺不對勁。
微妙氣氛的源頭,來自於正大大方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私闖民宅的年輕女孩。
女孩沒有脫鞋,一條腿優雅地壓在另一條腿上,正在玩手機。聽見門口的動靜,她把手機放下,抬起一隻手,衝著霍斯琪和林霽予打了個招呼:「Hi,終於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