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瑾瑜眉尾一挑。小太子果真藏而不露,麥子的新舊也認得。
「是的。各州接濟的麥種里發現了一批混雜陳麥的。」
「他娘的!」劉子駿氣得拍桌,「陳麥發芽率遠不及新麥子,這是在謀財害命!哪個州郡做的事?孤要殺了他們!」
郝瑾瑜道:「青州府,知州李鈺知,鄭國公的宗族,論輩分,三皇子要稱呼為『堂哥』。」
劉子駿轉怒為喜,笑道:「真真是迎頭撞來的大肥鵝。」
「青州為三皇子的宗族所在,乃世家望族。想從中查出點什麼,絕非易事。」郝瑾瑜道。
「先生以為派誰暗中調查合適?」
郝瑾瑜微笑道:「錦衣衛指揮使路鋒,再合適不過。為人謹慎,性格陰狠,極善偵察。」
劉子駿眸色微變,輕聲道:「孤越過先生,同路鋒交往,先生可怪孤?」
「非也非也。」郝瑾瑜笑眯眯道,「洒家說過,殿下想要什麼儘管拿去。哪怕是洒家的性命,洒家也絕不說半個『不』字。」
劉子駿手掌摁住桌面,陳麥顆顆壓進肉里,起身微微前探,眼睛緊盯郝瑾瑜。
「先生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值得先生豁出性命!」
這話說得既有惱怒,又隱含期待。盤根交錯的情緒令劉子駿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在問什麼,又在尋求什麼答案。
郝瑾瑜正聲道:「但求河清海晏,物阜人熙。」
劉子駿緩緩坐下,冷嘲道:「先生清高。
郝瑾瑜挺胸抬頭,道:「那是。」
太子不信,他亦不惱。身為現代人,他心胸寬廣,格局大得很哩。
郝瑾瑜走後,劉子駿擺著臉擺弄麥種,把麥子從香囊內全抖了出來,細細撫摸香囊上的繡花樣式。
雙蝶振翅,翩飛於蘭花叢。
郝瑾瑜那麼多心眼子,為何偏用雙蝶繡的香囊?
蝴蝶成雙成對,蘭花自古象徵忠貞的愛情。他此番又說願意捨棄性命給自己……
拐著彎在訴情說愛……
劉子駿眼睛彎了彎,仔細拂去香囊內的殘留灰燼,把香囊揣進懷裡。
郝瑾瑜出了房門,摸摸下巴。
錦衣衛指揮使借催繳各州賑災物品的名義調走了,露出這麼大的安全疏漏。
他就不信了。三皇子能沉得住氣,還不乖乖上鉤?
劉子駿發現,這兩日郝瑾瑜跟他,跟得特別緊。
他外出,郝瑾瑜緊隨其後。他在書房辦公,郝瑾瑜也要支張桌子,在旁邊噼里啪啦打算盤,核准帳目。
時不時瞥向自己,露出志在必得的淺笑。
像黏人的小狗似的,寸步不離。
劉子駿面上不動聲響,心裡爽得一批。果然,果然……香囊的雙蝶刺繡,分明就是向他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