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知後覺地,他反應過來,趕緊換上耳釘。整個過程還算流暢,值得慶幸的是,南乙也沒有像他那樣流血。
不僅如此,他也確實毫無反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無端地,秦一隅腦中冒出這個小冰塊對著鏡子狂扎耳洞的畫面,估計也是這樣面無表情,一個接著一個,跟工廠流水線作業一樣。
「你是有什麼受虐傾向嗎?」
南乙竟然笑了。
「笑什麼?」
「這算什麼受虐。」他的語氣稱得上輕快。
秦一隅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疼嗎?」
「這樣就算疼嗎?」
南乙的表情不是反問,似乎是真的好奇哪裡痛。
很快,他又添了一句,像自言自語。
「可能我是很耐痛的人吧。」
離開時,接近黃昏,店外停了一群灰鴿子,落在銀杏樹下。
秦一隅說那是隔壁院兒大爺養的,之前丟了一隻,好幾年了,沒想到這兩天竟然自己回來了,只是瞎了一隻眼睛。
「這小鴿子還挺執著,找了很久吧。」他指了指離南乙最近的那隻,「看,就它。」
南乙沒說話,靜靜望著。那灰不拉幾的小鴿子又靠近幾步,也盯著他,還歪了頭,它的一隻眼睛是灰色的,另一隻則是正常的紅色。
他抬手,摸了摸右耳耳垂,並不習慣那顆新出現的小釘子。
就像他不習慣秦一隅如今和他肩並著肩,毫無距離地說話、聊天,看著他眼睛。
比起秦一隅的眼神,他更熟悉這個人的背影。
「走了。」他跨上摩托車,戴上頭盔,打算啟動車子,誰知秦一隅忽然叫住他。
「等會兒——」
明明聲音不算大,但嘩啦啦的,那群鴿子頃刻間全都飛走,只留下一樹濃蔭。
南乙將鏡片抬上去,眼中映著燒得火紅的暮色。
「有件事兒我一直好奇,不問出來心裡也難受。」秦一隅專注地注視著他的雙眼,「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銷聲匿跡多年,除了一直知情的周淮,南乙是第一個成功找到他的人。
鴿子在空中盤旋,又一隻一隻落下來,落在南乙背後,落在樹梢。
怎麼找到的……
這過程真是漫長。
南乙歪了歪頭,嶄新的耳釘在陽光下發著光。
「等挺過第一賽段,我再告訴你。」
秦一隅兩手插在口袋裡,姿態散漫,說:「那你從今天開始打草稿吧,我會認真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