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字眼離他太遙遠了。他已經按照自己設置的模式專心致志地追逐了太久太久,忽然間被彩蛋砸中,根本無法正常運作。
何況他也清楚地感覺到,在那天過後,秦一隅也表現得很不對勁,原因他不得而知。南乙仔細地回憶了那天發生的一切,細細翻閱每一處細節,最後鎖定在他逾矩的動作。
那本來應該是一個安慰的擁抱,秦一隅感到不舒服也是理所應當。
如果對象換做是遲之陽,南乙一定會第一時間找到他,好好談一談,把心結解開,但因為是秦一隅,他忽然間就失去了坦誠相待的能力。
同在一個排練室,他們隔得很遠,即便隔著各種樂器的聲音、不同人交流的話語,他依舊能夠聽到秦一隅彈琴,沿著他指尖流淌的旋律,悄然地越過所有的障礙,準確無誤來到他身邊。
他甚至聽得出來,秦一隅寫的旋律也是亂的。
是因為他而困擾嗎?是不是他說得太多。
可是他還有好多好多應該向秦一隅坦白的秘密,比如他的夢遊,比如要還給他的校服,還有找到他的真正路徑。實在是太多了。
南乙決定先什麼都不說了。
無論是對秦一隅,還是他自己的內心,他都有著太多困惑和迷茫。可怕的是他變得不再聰明,不再一點就通,而是身處一片茫茫的大霧之中,什麼都看不清,連自己的心都是模糊一片。
他曾經堅定地認為自己要的只不過是拉起秦一隅的手,用一己之力讓他重回頂峰。
可這些願望一步步實現之後,南乙忽然發現,原來不止於此。
他比他想像中更貪婪,更難懂。
從浴室里出來,南乙收到了祁默的郵件,對方還是一樣話很少,像電腦程式一樣輸出了純粹理性的分析結果。
[張子傑目前的修理廠已經關停,債務危機也到了極限,時機差不多了。]
這是對他們計劃下手的提醒,也是對南乙本人的一個相當適時的提醒,令他從複雜的思緒中突然抽身,幡然醒悟。
假如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除了上學什麼事都不需要做的18歲男孩兒,他當然可以花費大把時間去把這事兒琢磨透,可他並不是,從來都不是。
理智壓抑住欲望,他將這道難題的優先級一再下放,決定暫時地與混沌迷惘共存。
除了精神上的困頓和拉扯,他身體的狀況也愈發糟糕。眼藥水已經無法緩解他眼睛乾澀的狀況,這感覺很像他中學時,因為強烈的雪光刺激到眼球,很澀,刺痛,並且伴隨視物模糊的症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一次回來之後,CB的燈光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