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了那麼久?」
「你那個村子太小了,我怕像我這樣的外人去了,會傳出去,怕有人告訴你,所以我住在鎮上的招待所里。」
他買了一輛二手的自行車,每天騎很久很久去見他,隔老遠偷偷看一眼秦一隅,多數時間秦一隅都在他那個小破屋子裡教小孩兒讀書,有時候教數學,有時候是英語。
小孩子的發音都不太標準,他就用很標準、又有些吊兒郎當的美式發音一遍遍去糾正。
每當發對了,他就會比大拇指,笑眯眯說:「真厲害,好棒。」
他唯獨不教孩子們唱歌。
這個曾經名動一時的搖滾明星,臉不紅心不跳地對小朋友撒謊,聲稱自己五音不全,一唱歌就跑調。
一堂課45分鐘,一下午上四堂,南乙就在不遠處的草堆後坐著,安靜地聽。
秦一隅忽然想到什麼,「之前有鎮上的老師過來,說知道我在教小孩兒念書,給我送了三四箱文具和書,那不會是你吧?」
南乙又不說話了。
看著秦一隅不追問下去不罷休的樣子,他只好嘴硬說:「你現在才發現嗎?」
「可那人看上去真的很像老師。」
地中海,穿著舊襯衫,戴著眼鏡。
「那是住在我隔壁房間的一個大哥,他回老家來辦事,找人幫他打文件,我順手幫了忙,他想報答我,我就讓他假裝是老師,給你們送物資。」
「你真是太厲害了。」秦一隅不得不佩服,捏著南乙的臉蛋不鬆手。
他真想知道這顆漂亮的小腦袋裡面到底想著什麼,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我覺得我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把你摸個透。」
這輩子。
聽到這三個字,南乙的心突突地跳了跳,他也曾經冒出過這樣危險的詞彙,在舞台上,想和秦一隅一起,唱一輩子歌。
不,那也不是頭一次。
當他看著秦一隅自由自在地躺在山坡上,被長得半人高的花淹沒,被太陽曬透,被那些黑的白的山羊圍著,哼著歌,那時候的他也想過,他真的需要這個人站在舞台上,被萬人膜拜嗎?
如果秦一隅覺得快樂、自由,在這裡躲上一輩子也是可以的。
大不了,他每隔一段時間就來看看他。
只要不消失就好了。
「那兒很多好吃的。」秦一隅望著他出神的臉,輕聲問,「沒帶點兒什麼回去嗎?」
「帶了。」南乙下意識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