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點了點頭,提出問題:「你們的海選、還有第一場淘汰賽的live,我都有看過,你們的編曲很特別,去掉了吉他,我很好奇,為什麼會做這樣的處理?」
儘管這個問題將採訪的中心拉了回來,但仍然尖銳和刁鑽。
好在他們終於可以回答了。
嚴霽看了一眼其他人,示意自己來,而後沉聲道:「要對《獅心》這首歌重新編曲其實是一件很冒險的事,當時是我們的貝斯手南乙提出差異化的理念,徹底拋棄原曲以吉他為核心的框架,將貝斯作為主角,這樣的創作理念我們也貫穿到了第二首歌。我們之所以可以在編曲上這樣處理,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們有一個技術足夠強悍的貝斯手。」
他避開了吉他的話題,也就避開了秦一隅被牽扯進來的可能,滴水不漏地回答完問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而王智聽完,又問:「之後會在你們的創作中繼續貫徹以貝斯為核心的理念,還是會做出調整和改變?」
嚴霽笑著說:「搖滾本身就是千變萬化的,一切都有可能,什麼事都有機會發生,不是嗎?」
王智點了點頭,還沒等他拋出第二個問題,身旁另一個機構的樂評人搶了先。
他看上去年輕許多,態度溫和,但目的性卻很強,視線對準了一旁的南乙,道:「既然說到貝斯手……」
「不知道你平時會不會看一些樂評人對你的討論,他們中的大部分都認為你是這個行業難得的新星,無論是演奏技術、創作實力還是live表現,樂評人對你的評價都是非常高的。」
這話乍一聽像是非常友好的誇獎,但只是鋪墊,南乙已經猜到了他真實的目的。
果不其然,對方話鋒一轉:「這個現象……和當初巔峰期的秦一隅——也就是你們現在的主唱——如出一轍,很多樂迷也非常篤定,認為你會成為下一個秦一隅,對此,你怎麼看?」
明眼人都能聽得出,這是個明晃晃的陷阱。
輿論甚囂塵上的時刻,媒體不僅想看秦一隅出錯,也亟不可待地等著舊事重演。
他們並不認為秦一隅換了一個樂隊,就能重新開始。人人都篤信他的「光環詛咒」會蔓延到這支新樂隊,像病毒一樣,灼燒、分裂,最終迫使這支隊伍走向瓦解,和當初的無序角落一樣。
因此他們迫不及待地試圖從這支樂隊的另一個人氣樂手下手。
他和當初橫空出世的秦一隅一樣,同樣是天才,同樣十八九歲的年紀,同樣桀驁不馴。
比起雙子星,人們更喜歡一山不容二虎的情節。
「下一個秦一隅」既代表對他天賦的肯定,也是一種輕視,玩搖滾的最受不了這些。而今天,接受了這個名號,也等同於接受秦一隅的神經質和聲名狼藉。
他們渴望從南乙的一詞一句找到漏洞,拿著放大鏡去搜尋裂痕,即便暫時不存在,也可以拿著這名年輕貝斯手的言論,歪曲他們的關係,在評論文章里大談特談這個樂隊裡兩個明星樂手的暗流涌動,最後寫下「一語成讖」的預言。
面對這個問題,南乙沒什麼反應。
連秦一隅都忍不住看過去。
他沒想到,南乙會因為他被架在火上烤,明明他從頭到尾都是真正的受害者,作為一個從沒有經歷過這些的新人,忍受著採訪的強光,還要站在這裡,忍受這些道貌岸然者設下的圈套。
於是他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把矛盾引回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