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之陽愣了愣,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來不及開口,身後忽然傳來一大幫人的聲音。
「嚴雨齊!」
「嚴老師你太牛了吧!」
「沒有你我們可怎麼辦啊。」
「你能不能做我爸爸?」
八個人烏泱泱擠滿了走廊,看著他們的臉,嚴霽終於意識到,那種微妙的情緒來源於不適應。
「你們其實不需要轉發那條,這樣太惹眼,節目組肯定會有不滿,到時候問責起來……」
「我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擔責的。」
南乙望著他說,「你之前和我說的話,我還記得,你忘了嗎?」
[但你其實不需要讓自己這麼辛苦,你可以求助,可以依賴我們,只要你願意。]
嚴霽愣了愣。
「是啊,法不責眾嘛。」
「B組要死一起死!」
「呸呸呸,小陽你快呸呸一下!」
「哦,呸呸呸。」
在極端的家庭壓力下長大,被剝奪了叛逆和犯錯的權利,像個罐頭,被打上優等的標籤,跟從流水線被傳送進殘酷的職場,單打獨鬥,努力上進。
堅硬的鐵皮外衣貼滿了標籤:溫柔、好相處、可靠、善解人意……
其實他的內里早就被攪碎成泥。
習慣了獨自一人處理一切,習慣了孤身一人,直到這一刻,被這些吵吵鬧鬧的傢伙包圍,嚴霽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他早就從過去那條流水線跳下來了。
作為一個人,而不是罐頭。
「我們快回去吧,抓緊時間再排幾遍,別管網上的屁事了!」
「再不睡覺我要死了……」
「就在排練室打地鋪吧,反正有地暖。」
走在人群的最後頭,嚴霽微微低頭,靠近遲之陽耳邊,小聲說:「謝謝你。」
遲之陽有些莫名,抬臉盯著他,眉頭皺得仿佛有很多心事似的。
他也很小聲:「謝我什麼?」
嚴霽不說話,只是笑,遲之陽最煩他這樣,不停地推他、扯他胳膊、甚至拿頭頂他的肩膀,拼命追問,但都得不到結果。
唯一的後果就是,嚴霽的黑色毛衣上沾了白色毛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養了什麼白毛的寵物。
對於一個潔癖人士而言,小毛球不可忍受,但白色毛毛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