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霽雙手抱臂,肩抵在牆壁上,沉默地盯住了遲之陽。
這裡太黑,他看不清嚴霽的神情,只感覺他沒再笑了。
好像還有點兒生氣?
但他已經做得夠好了不是嗎?這樣還不行嗎?
「我真的不好奇,也不在乎。」遲之陽伸出一隻手,「我對天發誓,今天這事兒我一個字都不會往腦子裡記,也不往心裡擱。」
嚴霽笑了一聲。
「那挺好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真生氣了。
「什麼意思?」遲之陽裹緊了外套跟上去追問,「這樣還不行?你信不過我?還是說你擔心我會因為這個對你有什麼偏見?我是那種人嗎?你怎麼這樣想我。」
誰知嚴霽突然停下腳步,猝不及防地,遲之陽撞到他後背。
「遲之陽。」
他很少連名帶姓叫自己,遲之陽一愣,忽然有種被老師點名的感覺,心裡發毛。
「幹嘛?」
嚴霽深吸一口氣,一副可能會劈頭蓋臉把他罵一頓的架勢。他都做好準備了,沒想到等著等著,最後竟然只等來一句。
「算了。」
「算了?」遲之陽有些無語。
什麼意思?和我說話都費勁兒是嗎?和你同學說話你怎麼不這樣呢?有說有笑的。因為你們是同類?因為你們一起上學、一起念書,就像我和南乙一樣,有很多過去,所以你可以毫無負擔地和他聊天?
難道我不是你的好朋友嗎?為什麼面對我總是欲言又止,不能輕鬆一點呢?
他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沒多久,走在前面的嚴霽也發現他沒跟上,轉過身,隔著一段距離望著。
明明這麼黑,可遲之陽的眼睛還是亮的,像個不通人性的小動物。
在這一秒嚴霽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平靜自持的情緒線,原來可以被這小孩兒用兩三句話就打亂,高低起伏,無法掌控。
他開始自暴自棄地想,剛剛發現他影子的時候,還不如假裝不知道,繼續說下去,說個清楚明白。
嚇死他都比現在這樣好。
正想著,遲之陽忽然大叫了一聲。
「啊——煩死了!」
罵完,他突然蹲下,頭埋在膝蓋里,「煩死了煩死了……」
嚴霽很快地平復了情緒,朝他走去,面對面,半蹲下。他的語氣也恢復成以往的溫柔。
「為什麼不開心?因為好朋友被淘汰了?」
「嗯。」
這只是其中一個。遲之陽在心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