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說話,南乙往回走,回到房間拿出一件羽絨服遞給嚴霽,然後繼續上樓梯,直到他們倆來到三樓的天台。
這裡連接著別墅室外的樓梯,旋轉向下,可以悄悄離開這棟別墅。剛來時南乙就注意到了。
「你還知道這條路線?」嚴霽笑著說。
「我知道所有地方最適合逃走的路線。」南乙說。
嚴霽聽到這話,無端有些心疼。跟著南乙,他們來到別墅外的道路上,昏黃的路燈下,雪堆之上是影影綽綽的樹影,空氣很冷。
最終他們在道路盡頭的欄杆停下,這片別墅區建在半山上,欄杆外就是山坡,只是現在太黑,什麼也看不清,黑茫茫一片。
直到南乙的指間燃起紅色的火點,被風吹得愈發明亮。
意料之外的,是南乙先開了口。
「你的病什麼時候才會好?」
嚴霽想了想,意識到他說的是他的焦慮症。
「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快了吧,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南乙望向他,背靠住欄杆,笑了:「你總會下意識照顧每一個人,所以才這麼辛苦,其實你不用跟過來的。」
「我知道。」嚴霽向他借了火,也靠上欄杆,「你找個藉口不讓他犯錯,說出不該說的話,我也找你這個藉口一起逃出來,透口氣。」
南乙本來想問他是不是怕被問到類似的問題,和話到嘴邊,又覺得不是。
嚴霽可能和自己一樣,是怕聽到回答的那個。
「小乙。」
「嗯?」
嚴霽取下唇邊的煙,低聲問:「你和一隅,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
南乙盯著不遠處黑壓壓的枯樹林,還有被夜幕染成深藍色的雪。
「隊友啊。」他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消散。
嚴霽笑了笑,「你在我面前很不會撒謊。」
明明是一個非常精於編造謊言的人,在他面前卻總是袒露出笨拙而坦誠的一面。
南乙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對他說謊,只是的確不知該怎麼定義。
「我以前,把他當追逐的目標,現在……」
他和秦一隅擁抱、親吻,廝混到床上,做著和戀人相差無幾的事,自欺欺人地維持著這段沒關係的關係,直到自己真的越過了約定的界線。
其實犯規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不是嗎?
是他喝醉了酒在秦一隅清醒時追著他接吻,是他半推半就地做了超出約定範圍的事,一次又一次。
原來破窗效應真的存在,人類是如此軟弱的動物,只要發生第一次滑坡,就會不可控制地做出一連串的錯事。
他甚至愚蠢到吃醋,愚蠢到聽見秦一隅說談過戀愛就生理性地胃痛,自我懲罰似的回答關於初吻的問題。
太可笑了,這居然是他會做出來的事。他快要對自己犯厭蠢症了。
說好了是地下,他做不到將這些說給嚴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