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羨慕。
只有兩個人的排練,讓他們短暫地回到了青春期彼此相伴的時候,很舒服,不需要考慮太多。
南乙能察覺到遲之陽很多時候表現出來的過度關心,是因為他的難過隱藏得還不夠完美嗎?但他已經做不到更好了。
張子傑的失蹤、線索的中斷、陳韞的出現,還有疑似暴露的可能性,重重疊加,愈發密集。他正被安靜地壓垮。
「李歸說,無落的經紀人上午又來了。」休息時,遲之陽告訴南乙。
「他不是經常來看無落排練?」
對殷律尤其上心,看來是真的把他當成無落口碑翻盤的武器了。
「這不是重點。關鍵是,他和秦一隅正面撞上了,那個時候秦一隅正好在2組的練習室那層樓,李歸看到了,兩個人好像還去了別的地方單獨說話。」
南乙皺了皺眉。
秦一隅居然肯和於昇說話?還以為就算是迎頭撞上也會視而不見。
「他沒說秦一隅什麼反應?」
遲之陽聳聳肩:「就很平靜,神奇吧?我都覺得詭異,就他那個脾氣,居然能心平氣和說話,換做是我,恨不得上去往死里揍一頓。」
南乙沒說話了。
下午吃完飯,他第二次接到了同一通電話。來電人的聲音也還一樣,化了灰他都能認出來,是陳善弘的管家。
這次他嘴裡吐出來的話似乎更加直白,南乙站在室外的風口,安靜聽著,渾身被冷風吹透。
「可以整隊簽約,這你不用擔心,不過要先和我們這邊的負責人碰個面看看。不是簽給子廠牌,是誠弘娛樂,總公司。」
聽著他的話,南乙有些出神地想,過去每一個樂手、歌手,是不是都聽過這些?一樣的措辭,一樣的語氣,就像被反覆咀嚼的口香糖,吐出來又吃進去。
真讓人噁心。
當初也是這麼對舅舅的吧。
開口時,他語氣少有地溫和,甚至帶一點偽飾的討好,但表情卻冷得徹底。
他頗為圓滑地推辭了:「這樣吧,我這幾天忙著寫歌,抽不出來時間,等我忙完比賽的曲子,再聯繫您,怎麼樣?」
對方立刻笑了。
「明白,你先忙,這幾天是比較辛苦的,不過比賽結果其實不重要,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
這幾天。
掛斷電話的南乙仍原地不動。
他感覺自己在打顫,是肩膀還是牙齒,分不清。早就料到他們會故意挑這個時間點找他,可他還是生理性地想吐。
但這都是可預計的事,從一開始選擇參加這場比賽,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陳善弘遲早會盯上他。
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