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去之前他就已經把所有重要的數據都備份,手機本地的數據都刪得差不多,但以防萬一,既然現在拿不回來了,就全部抹去。
秦一隅打轉方向盤,轉完後加速,駛離這片是非之地。
「難受就告訴我。」
南乙疑惑地看向他:「什麼?」
「你不是暈車嗎?之前坐嚴霽的車說過,我記得。」
後視鏡中,濃黑的夜色和繁華的城市燈光都被甩開,背後是他一手造成的混亂之地,消防的鳴笛聲混在其中,漸行漸遠,有種不現實的瘋狂,像一場隨時有可能倒塌的夢。
「咱倆現在像不像殺人放火之後跑路啊?」
秦一隅說完,莫名其妙開始笑起來,甚至騰出一隻手打開了嚴霽的歌單,隨即播放了一首,誰知道還是首重金屬,狂野的鼓點和電吉他一出來,還真有幾分亡命天涯的錯覺了。
他笑得肩膀都抖了起來,吐槽道:「靠,嚴雨齊看著挺斯文一人,開車聽的這麼重的,也不怕超速。」
南乙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很快,秦一隅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出了三環,他找了個安靜的綠化林邊停了車。這裡是一大片樹林,冬天枯枝交錯,把黑寂的夜和冷冰冰的月色割裂開,零星幾輛車路過,車燈晃過來,又快速消失不見。
他把歌關了,狹小的空間裡忽地沉入死寂,臨停的雙閃仿佛壓在兩人心口。
「想說什麼,說吧。」秦一隅熟門熟路地從中控台里摸出嚴霽的煙和火機,抽出一根。
南乙盯著遠處的黑暗和閃爍的車燈,低聲說:「你不該來的。」
秦一隅抽了一口,朝窗外吐出煙,手也搭在降了一半的車窗上,低低地笑了一聲。
「我就知道,你現在不張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他摘了帽子,朝南乙看過來。
和許多人都不一樣,秦一隅是在極亮和極暗的環境下都更好看的類型,無論是燦爛到睜不開眼的太陽底下,還是追光之下,又或者是昏暗的livehouse里,他都顯現出一種攝人心魄的、壓迫感強烈的英俊,尤其是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
「你覺得可能嗎?」他伸手,不輕不重地掐住了南乙的下巴,逼迫他看自己,「嗯?」
「你答應過我。」南乙看向他,眼神里有種強撐出來的冷淡,「我不想讓你參與進來,很危險。」
秦一隅凝神般的望著這張漂亮又殘忍的臉孔,笑了一下:「南乙,從我加入到這隻樂隊的那一刻開始,從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參與進來了,你不可能把我排除在外,除非你要離開我。」
「你太固執了秦一隅……」
秦一隅鬆開了手,摸著他的臉頰,「你知道我今天什麼感覺嗎?我開著這輛車,從東四環到西二環,那些立交橋,大大小小的馬路,整整一個下午,我連手都沒有抖一下。整整三年了,這是我第一次重新開車。」
秦一隅歪著頭,沒表情地盯著南乙。
「我就是怕到這種程度,怕到我連開車都不怕了。」
光是聽見他說這番話,南乙都煎熬至極,也心痛極了,沒辦法再直視秦一隅。他滿腦子都是陳善弘說的那些話,尤其是最後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