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示好、為他付出、表現出極度的愛,這些從來不是一件稀奇事兒,秦一隅早就習慣了,那些被掏出來塞給他的愛越狂熱,他越習以為常。
可現在,面對南乙沉甸甸的愛,自己卻手足無措起來。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應該嬉皮笑臉地說「失去算什麼?」,高喊「去他媽的愛情」,隨便地吸引一些人,再隨便地拒絕他們、傷害他們,玩遊戲一樣無所謂地嬉笑度日嗎?
南乙打磨弦枕時用的是什麼砂紙?怎麼磨的?
是不是也用它悄悄地把我也打磨了?所以才改變得這麼徹底。
「我最近總在想,要是當時我沒接受招募,會不會沒有今天,我們也不會……」
沒等他把「在一起」三個字說完,南乙就給了否定的回答。
「不會的。」
秦一隅扭頭看向他,問:「為什麼?」
南乙對哪怕一件小事都會計劃好planA和planB,甚至更多,何況事關秦一隅。
「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會繼續參加比賽,等我報復完這些人,還是會回來找你,把你拉起來,讓你重新開始,無論如何,這都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這人還真是執著得可怕。秦一隅笑了:「我還以為你會偷偷把這些琴還給我,然後就各過各的生活了。」
「怎麼可能?」南乙撫摸著他的臉,絲毫不掩飾眼底的執著。
「久久,你是我的靶心啊。」
靶心。
他太喜歡這個詞了。
真希望南乙冰冷鋒利的箭頭永遠對準自己。
離開這座充滿愛的舊房子,秦一隅腦中生來混沌的某個區域,仿佛突然間變得清明。他拿走了媽媽送給他的那把吉他,也從這間屋子裡習得了真切的愛。
摩托車鑽進刺骨的風裡,坐在后座的他抱著南乙,心裡自顧自地流淌出旋律。
他太想補上南乙內心的空洞,代替他離去的親人好好愛他了,儘管這方面他幾乎是初學者。
用南乙為他改的琴,秦一隅只花了十幾分鐘就寫完了全曲,但歌詞是做夢時夢到的,醒來的第一時間,他就把這些字句一一寫了下來。這一切順暢得仿佛他不是創作者,而是媒介。
而通過網絡這個媒介,總決賽音樂節重啟的消息也立刻傳開。
「我的媽,預售的一萬張票秒空……」
臨時借來的民打練習教室里,遲之陽坐在鼓凳上刷著手機,感嘆道:「CB你是真的紅了。」
「現在最開心的應該就是樂迷了,又可以看現場,而且還是海邊音樂節。」嚴霽笑著說。
「是嗎?」南乙背好琴,不客氣道,「難道不是林逸青嗎?」
「有道理。」遲之陽放下手機,又想起什麼,對他們說,「哎,無序角落退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