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韶又退了半步,手中歛華劍劍鋒微顫。自從出任太鯤山掌門後,平日的修煉不算,他已許久沒有機會真的出劍了,沒想到劍一出鞘,便捲入了魔都的內亂之中──他也忒倒楣了!
「尊上……」刖嶺魔君猛然擡頭,張口欲言,可就在他直起身子的那一瞬,一道銀光自他脖頸處閃過,橫飛的鮮血濺上了一旁的紙門。
剎那間,刖嶺魔君已身首異處,身子緩緩倒下。
與此同時,頂著一對犄角的高壯影子浮現在一旁的紙門上,一道低沉渾厚的嗓音傳了過來,道:「屬下摩珈,為蕩平城內叛徒來遲了,請尊上饒恕。」
隳星魔尊語調地道:「你若再遲來半刻,本座便要連你一同問罪了。你說刖嶺是叛徒,可有證據?」
摩珈魔君恭恭敬敬抱拳道:「刖嶺的黨羽已被連根拔起,等候尊上發落,他們已經招認了,是刖嶺特意將太鯤山掌門送至您的寢殿,他們想讓尊上被咒約反噬,好等著坐收漁利。」說罷,摩珈魔君的目光越過隳星魔尊,小心翼翼地瞥了薛千韶一眼。
薛千韶感覺他那一眼別有用意,愣了一會,突然想起自己的腰帶方才被隳星魔尊扯松,衣衫略為凌亂,又因為在地上打滾過,發冠也散了,此刻看上去肯定相當不成體統,這才急忙收拾起自己。
隳星魔尊卻像是又突然想起他來,勾著笑回頭道:「說來,我倒要謝薛掌門那一劍使樑上刺客露出馬腳,否則本座還得要再費些功夫,才能夠揪出他來。本座該如何答謝你才好?」
薛千韶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險些打冷顫,忍下那陣衝動後,他用平直的語氣淡淡答道:「若魔尊閣下真要答謝薛某,還請讓薛某好好坐下和閣下談話。」
隳星魔尊笑道:「是本座失禮了。摩珈,讓人去備修者能喝的靈茶來,等會進來說話。」
摩珈魔君應諾,二話不說退出去。在隳星魔尊招待薛千韶坐下的期間,魔侍三三兩兩進入殿內,協力將血泊和屍體清理乾淨,他們各個手腳俐落,毫無遲疑,顯然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打從八日前入魔都後,薛千韶也已快要見慣人頭飛來飛去、鮮血濺來濺去的魔域「風土民情」了,眼下比起那些屍體,「和魔尊獨處一室」才真正令他感到緊張。
為免又陷入不可預期的窘境,薛千韶決定先發制人,開口問道:「魔尊閣下是何時認出在下來的?」
隳星魔尊答道:「本座一開始意識昏蒙,以為是屬下抓了人修進獻於我,直到薛掌門出劍後,本座才清醒過來……傳聞太鯤山掌門資質平庸,是以鮮少出劍,本座卻覺得薛掌門出劍精準,也十分不同凡響,可見傳聞不可盡信。」
換言之,魔尊儘管在清醒認出人之後,還是選擇繼續調戲他。薛千韶壓下心中窩火,並無視了魔尊話里的恭維之意,轉而問道:「事關薛某個人安危,薛某還是得問魔尊閣下一句:那刖嶺魔君為何如此篤定,將我送至此處後便能引動咒約反噬?這與閣下這幾日將我等晾在客院之事,是否有所關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