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徐卓緊張地望了過來,倒是楚銘遠巍然不動,平靜依舊。
在此時還能這般平靜,只有兩個可能:其一,眼瞎心盲,對此地的異常視若無睹;其二,他早已將此地發生的事猜透了,這才波瀾不驚。而楚銘遠,很顯然不可能是前者。
從初見楚銘遠開始,隳星對自己身上的突兀之處,向來都掩飾得相當敷衍。且楚銘遠既能得知薛千韶身在魔域,怎會真的對他此行目的一無所知?又豈會沒聽過祁夜傳來的流言蜚語?他不過礙於九霄門在魔域處於劣勢,才未曾戳破魔尊的身份罷了。此刻諸魔盡滅,魔皇血不翼而飛,還有什麼難猜的?
兩廂都是通透之人,薛千韶卻還是得睜眼說瞎話,道:「魔皇血去向不明是事實,我等卻最先抵達此處,即便自知清白,修真界諸人也會認為魔皇血落在我等手中,屆時我等的處境將會十分危險。薛某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脫身,還請楚掌門給條生路。」
薛千韶曉得這個要求非常過分。只要隨便抓個消息靈通點的魔修,恐怕都能指認出隳星的身份,魔皇血的去向也就不言而喻了。
即便不論魔皇血之事,一眾道修莫名被拉入地宮,還正愁找不到幕後黑手發泄怒氣呢,隳星眼下正衰弱,擺明了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三大仙門若想安定人心、撿回臉面,豈可能輕縱於他?
所以薛千韶只能賭,看楚銘遠是否會幫這個忙……否則,便只能兵戎相見了。
楚銘遠將其餘門人留在十步外,魔尊的左右護法卻都隱身在近處,徐卓也在此,若他現在要抓楚銘遠做人質,最少也有七八成成事的可能。
楚銘遠是何許人也,此處的異常又昭然若揭,他何嘗沒考量到這點?大約楚銘遠也是怕他狗急跳牆,才只帶了徐卓過來交涉。思及此,薛千韶又有些愧疚,總覺得有負他的信任,但他既決定要護著隳星全身而退,這已經是最好的法子了。
楚銘遠靜靜地垂眸看著他,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陰翳。半晌,他開口道:「以九霄門的勢力,自然可以說一不二,即便我等實話實說,稱作未曾見到魔皇血,整個修真界也莫可奈何,甚至無法質疑於我。」他停頓了下,稍微放低了聲問:「這便是你的選擇嗎?」
薛千韶見他有鬆口之意,雖然驚訝,卻還是立刻點了點頭。
楚銘遠緩慢地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好,那我便幫你這個忙。」
「既要如此,乾脆別讓其餘修者瞧見你們才最穩妥。我帶了安長老下來,他精於陣法,或許已經研究出大陣的端倪了,等會我便讓你們第一批離開。」楚銘遠平穩地說著,轉過身後又道:「帶蘇道友和弟子過來罷。」
薛千韶遠遠沒料到,楚銘遠願意做到這個地步。光是道謝似乎並不足以報答,便只能先牢記這件事,待日後再尋機會回報。
於是他揹著隳星、徐卓揹著小十,隨著楚銘遠回到了九霄門的隊伍中。楚銘遠立刻命令隨行門人,不得提起薛千韶等人出現在此的事,接著轉頭詢問安長老道:「可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