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薛千韶卻眼尖瞧見,不離的頸側有一道曖昧瘀痕,又想起他方才現身時滿臉被打擾的不快,薛千韶突然想通了什麼,險些當場嗆咳起來。他自行順了順氣,半晌後才道:「師弟,你頸上的……稍後記得處理一下,讓弟子們瞧見總是不太好。」
不離擡手掩了下那個位置,並挑眉瞥了薛千韶一眼,道:「誰知道你院裡大半夜會出事,再說,那些小弟子就算留意到了,也不知這是什麼痕跡,不妨事。」他頓了一頓,有些詫異地道:「四師兄為何突然提醒我此事?我記得你上次瞧見時,還追問我是如何傷到的。」
薛千韶感到一言難盡。雖然已經過去一個月,但他還是清楚記得自己離開孤鳴境前,身上吻痕遍布的盛況,要認不出來都難。
此時兩人恰好到了正廳,他便岔開話題道:「師弟坐罷。」
不離依言坐下,接著道:「你等返回人界的原委,我已聽徐卓說過了,他說你在地宮中,將他們倆託付給了九霄門,自己卻與魔尊一道離開。我原以為你還會在魔域待一段時日,直到合作談妥才回山,不想四師兄回來得這樣早,反而是因晉升元嬰才閉關了一個月……不知師兄今後有何打算?」出於對卸下代掌門一職的熱切,不離沒有再糾結先前的話題,而是詢問了此事。
薛千韶正在親自沖茶,沉吟片刻方道:「去過魔域之後,我發覺隳星魔尊並不可靠,決定擱置合作事宜,算是談判破局了。不過我暫且還有一些私事要辦,得要勞煩七師弟繼續擔待山內事務了。」
不離聽見最後一句就皺起了眉,失去耐性,斜眼瞥向薛千韶道:「我向來不善拐彎抹腳,也就直接問了──四師兄,你月前匆匆回太鯤山那一趟,是不是和你的弟子吩咐過什麼?否則不過是渡元嬰劫而已,他們何至於一個個都擔憂成這樣?」不離頓了頓,又道:「同樣,你應當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認為自己凶多吉少,這才趕鴨子上架,讓我來做這個代掌門,是也不是?」
薛千韶手上動作並無絲毫停頓,誠懇地笑道:「師弟你想多了。」
不離卻道:「我瞧不出四師兄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以防萬一,我就先說清楚了。無論如何,我是不打算當掌門的。大不了將門下產業和外門弟子都散了,只留親傳弟子閉門過日子,也就不需要什麼掌門了。至於門派香火斷絕與否,想來師尊也不會在意。」
他這番話終於讓薛千韶微微頓了下,不離察言觀色,續道:「換言之,四師兄你關係到太鯤山的存續,你的事就是太鯤山的事……師尊雖要我等不得輕易插手,然而若要我等徹底袖手旁觀,卻也是不可能的。我話已至此,四師兄還打算繼續孤軍奮戰嗎?」
薛千韶本還想說點什麼敷衍過去,卻見不離眼神堅定,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只好改而道:「……此事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告訴你,我與隳星魔尊有因果糾葛,在徹底了結之前,我亦不確定事態會如何發展,自然也不知能如何求助。」
不離聞言眉頭松乏了些,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冷哼了聲之後道:「這有何難?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既然有因果存在,那就只有幫他或砍他兩條路。無論是哪一種,總有人能幫得上你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