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感到茫然,不確定該以怎樣的心態來應對,罕見地生出了幾分退卻之意。
不離見他又開始走神,便對兩名弟子吩咐道:「今晚也折騰夠了,各自退下罷。」
林契如獲大赦,正要告退,廳外領人來的弟子卻已經到了,他通傳道:「代掌門,弟子已將客人帶到了。」
不離便道:「讓他進來。」
右護法蘇佑甫一進門,迎面撞見了正要離開的林契,忽然臉色一變,低喝道:「你是何人?怎麼混進太鯤山的?」
薛千韶脫離思緒,擡頭一看,只見蘇佑正警戒地瞪著林契。
蘇佑的一隻眼被綢布遮了起來,另一隻眼則透出陰沉之色,裡頭仿佛燃著一道妖異紫燄,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尾蓄勢待發的毒蛇。
薛千韶卻淡淡道:「他乃是光明正大拜師過的本門弟子,右護法為難一個小輩又是何意?」
蘇佑聞言擡起頭,在看見薛千韶的瞬間,他的眼神似乎飄忽了下,接著他迅速收斂情緒,躬身道:「薛大人恕罪。但這名弟子是個魔修,修為恐怕不在我之下,放任此等不軌之徒留在太鯤山,早晚會釀成大禍。」
薛千韶道:「此事我心裡有數,不勞右護法操心。」
蘇佑似乎沒料到他會是如此反應,便微微一愣,垂下頭道:「……是在下僭越了。」
林契眼看沒自己的事了,若無其事地瞟了蘇佑一眼,嘴角勾了勾又迅速抹平,接著便輕快地退出了正廳,掩上門。
蘇佑這才走上前,正式拜道:「見過薛大人、代掌門不離仙君。在下犯下了一些錯事,尊上特命在下前來告罪,但是有些話,或許只適合說給薛大人聽,不知可否請不離仙君暫時退避?」
不離道:「既然是來告罪,更該做得光明磊落,難道還有什麼是我這個師弟聽不得的?」
蘇佑不為所動,仍望著薛千韶等候回應。薛千韶則道:「有什麼話便在此說了罷。」
蘇佑便歛了歛眸,道了聲「是」,緊接著他卻沒說話,而是解開了臉上的黑色綢布。綢布之下是他的右眼,此刻正緊緊閉著,上頭橫過了一道深刻的刀痕,任誰都看得出來傷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