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虞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那雙眼睛瞪大了不少,心臟似乎被一雙名為深淵的魔手緊緊地拽住了,呼吸越來越艱難,汗水從額角一股股地往下滾。
車內的空調開得不低,可他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陸謹律的聲音像充滿毒氣的空氣,無孔不入。
陸虞的沉默讓陸謹律皺了皺眉,「桑桑,你一直在生我的氣嗎?」
「你離陸少爺遠點!就是因為你們這群人,少爺他一直都不快樂,現在他好不容易振作起來,你為什麼要來打擾他?」被控制住的司機破口罵他。
陸謹律不可置否地皺深了眉頭,他討厭一切不合時宜的聲音,也討厭別人對他帶著批判的話。
陸謹律走到了司機面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司機,突然抬起手抽了對方一巴掌。
陸虞差點就打開車門鑽下車了,是副駕的欣姨拽住了他的手,「陸少爺,不要下去。」
她聲音很低很低,用氣聲說出來的,聽聲線,她也很害怕。
這兩個人都是因為他才遇到危險的。
陸虞的愧疚爬上了心尖,開始一點一點侵蝕著他。
「多嘴。」陸謹律眯起了眼睛,「我對我弟弟如何,輪得到你這個外人來說?如果不是宋簡禮那個混蛋……」
「老闆,時間不多了。」身邊的人上前來對陸謹律小聲說。
陸謹律把未說完的話收了回去,瞥了司機一眼,繼而重新看向了後排車窗。
「桑桑,我……」道歉的話最終因為這麼多人在場而堵回了咽喉間。
「總之,你今天和我回去,其餘的我們可以慢慢解決,你離開太久了。」陸謹律聲音緩了一些,他不想因為自己不太好的語氣嚇到陸虞了。
這是他四個月來離陸虞最近的一次了。
他的手緩緩伸出去,搭在了車門把手上,在將要打開車門的時候還出言徵求對方的意見:
「也許你還在生氣,但現在你應該回去了,你不在的這些時間,我和母親他們都很想你。」陸謹律搬出了莊寧月,他以為陸虞或許會因為莊寧月而心軟一些,他搭在車門把手上的手一沉,打開了車門。
後車座沒有出現預料中的人,空蕩蕩的車座上似乎還留有陸虞的餘溫,陸虞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另一邊的車門微敞著,陸謹律這個視角的死角就是車子的對面,因為車子是停在路邊的,城隍路沒有圍欄。
從這條路到腳下的林子有將近兩米高的台階,陸虞從這裡跳下去他們也看不見。
陸虞是在他訓話司機的時候溜走了。
這是一片密林,林子裡有小路,但縱橫交錯的泥路只會讓人迷失在其中。
陸虞沒有方向感,毫無疑問,他會在這片林子裡徹底失去方向,因為找不到出路,他會害怕,會孤獨,會哭泣。
陸謹律心臟似被狠狠揍了一拳,有了一瞬間的驟停感,差點讓他因為缺氧摔在原地,好在他手快地扶住了車門,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力道大得快要給門框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