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安和顧霆,都是從很早開始便跟著沈硯禮和沈清晏的。
只是這麼些陳年舊事被忽然提及,總有種當眾處刑的感覺。
兩人同時垂首,默默退到一旁,努力憋笑。
沈清晏愣愣的瞧著他,不太能轉彎的腦子,慢悠悠的消化了一下,感覺沈硯禮說的好像也沒有問題。
癟癟嘴,又換下一項控訴。
沈清晏醉意朦朧,嘟囔著滿腹牢騷,語氣中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委屈,「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何苦偏生我與三哥?我雖勤勉,世人卻只道三哥才高八斗。每回較量,我縱有百般努力,亦難及你分毫。」
由於沈硯禮之後很少入宮,加上那些人背後再怎麼蛐蛐,也不敢讓沈硯禮聽到,這些言論,沈硯禮猜到肯定有,但確實沒想過會對沈清晏造成這麼大的困擾。啪——!
又是一巴掌拍在沈清晏腦後,沈清晏一陣乾嘔,委屈的快哭了,紅著眼眶盯著沈硯禮。
沈硯禮蹙眉,又用那種好像有點嫌棄他的眼神回盯著他,質問道:「你惹我生氣時,那點小聰明都哪兒去了?若有人敢背後嚼舌根,妄議皇子,掌嘴、施板子,再不濟,割了他們那胡言亂語的舌頭,這些你都不知嗎!」
許是醉酒後人會變得感性,或許清醒時,自卑會讓沈清晏將沈硯禮的這番話,當做是嫌棄他的蠢笨,是一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嘲笑。
但這次,沈清晏竟然真覺得,沈硯禮似乎……
是在氣他不知反抗。
由於身份的特殊,這麼多年,兩人從未有機會像今日這般痛飲。
畢竟是兄弟倆,很多話,不借著酒勁,他們都說不出口。
靜默中對視片刻,沈清晏忽然便哭了。
回憶過往,明明僅有十四年的光景,但已經讓沈清晏覺得無比疲憊。
塗妗夕只會告訴他,要爭取,不惜一切手段。
沈仲只會告訴他,身為皇子,要有寬仁之心。
皇子的身份,讓沈清晏一刻都不能做自己。
任何事發生,優先要考慮的都是他的身份。
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還是一個孩子。
就連沈硯禮年幼時,也因自身性格的強勢,而為自己爭取過一段時間相對自由真實的成長階段。
只有沈清晏,他作為一個工具被生產出來,便註定了,從他開始運行的那一刻起,就必須按照步驟進行。
在他徹底麻木前,那個他一直視為勁敵的兄長,卻忽然轉過身擁抱了他,教他如何擁抱屬於自己的光。
這感覺,充滿了嘲諷,可又美好的讓他無法推開。
就今晚,就此刻。
沈清晏不想做什麼四殿下,他只想像一個正常的孩子般擁有一次真實的情緒爆發。
沈清晏把酒罈子一丟,抱著沈硯禮的腰,把自己整個人扎進沈硯禮的懷裡,哇哇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