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風釀的視線停滯在方臻的眉眼。
能看出來,方臻今天很高興,神采飛揚。
他的精力永遠都旺盛,像一隻不知疲倦的小狗,愛恨嗔痴都寫臉上,在許風釀過往三十年的人生中,沒有見過比方臻更好懂的人。
許風釀慢慢品味到,以往他只見過方臻的厭惡,而方臻的熱情從不對著他。
但方臻的熱情他也是見過的,在方臻的家人身上。
許風釀的情緒隱沒在眼底,「沒什麼。」
他把水龍頭關掉了。
方臻還在搓皮,嘟囔道:「莫名其妙。」
*
那天眼鏡男挨過打後,沒有向外聲張,起碼方臻沒聽見任何風聲,班主任也沒找過他。
又過幾天,方臻估摸著眼鏡男身上的傷都快好了,也沒去告狀,一顆心更加安定,便徹底把這件事和這個人都拋之腦後。
更令他覺得舒心的是,自器材室後,他好久好久都沒再做過和許風釀相關的夢。
這非常好。
難得放假,方臻直接在家一睡不起,方天意在他耳邊喊了多少遍都叫不醒。
在方天意試圖喊第五遍時,方臻終於抬起他的手,一把摁住了方天意的頭。
「大周末的,你有病是不是?」
方天意像只搖尾巴的小狗,「不是啊哥,你忘了嗎?爸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帶我們去醫院體檢,我讓你在兼職的店裡請假就是因為我們要去醫院啊。」
方臻睡得迷糊,「誰?」
「爸啊!」
方臻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蒙了。
什麼每年體檢?酒鬼還惜命呢?
而且他們家不是窮的叮噹響嗎?
幾分鐘後,穿戴整齊的兄弟倆在樓下集合。
方臻穿來這麼久,和他這個便宜爹見面的次數一個指頭都能數清。
而且這個便宜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壓根沒外出過!
他無所謂這爹對他們兄弟有沒有感情,在他看來,只是酗酒,不家暴也不賭博,同住一個屋檐下也能忍受。
令他意外的是,對方今天穿著還算體面,儘管湊近還能聞到酒味,但起碼不再是爛醉如泥的狀態。
下樓時,太久沒有接觸陽光,方父的眼睛眯了眯,蒼白如紙的面容多了幾分波動。
他走到兄弟兩個面前,低聲道:「走吧。」
他們三個是坐公交車去醫院。
方臻和他不熟,全程都很沉默,倒是方天意,時不時會和他們兩個搭話。
有方天意的連結,他們看上去好歹像一家三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