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在廚房門口小心探頭,試圖勸解:「小霍先生,外面颳風下雨呢,這……」
「她需要冷靜。」
霍述輕掀眼皮,重複了一遍。
張姨驀地發寒,只好歉意向前,將情緒失控的霍依娜從餐桌邊推離,朝大門外走去。
「Stop!別碰我!霍述,你個神經病!我要告訴媽咪你虐待我!霍述,霍……」
大門關上,隔絕了少女尖利的咒罵。
外間狂風大作,不多時,砰砰的拍門聲卻急促起來,由瘋狂變得驚慌。
冷風裹挾著驟雨撲面,黑暗像是巨獸的大嘴,張牙舞爪將人吞噬。
「……我害怕,讓我進去!」
霍依娜白著臉簌簌發抖,早沒了剛才的囂張跋扈,抱緊雙臂啜泣,「我錯了,哥哥。真的,我再也不敢了……」
霍述置若罔聞,慢條斯理地繼續享用晚餐。
波瀾不驚,卻也涼薄。
……
林知言第三次來霍家助浴,明顯發現霍依娜的態度變了。
她看起來比平常更蒼白,緊抿的嘴唇幾乎沒有一絲血色,陰鬱沉悶地坐在輪椅中,像是一具蛀空了靈魂的美麗人偶。
林知言將手機里的文字轉換成AI語音,不厭其煩地教霍依娜正確洗浴的姿勢,告訴她不要過分依賴輪椅,否則將來雙腿的肌肉會萎縮得厲害……
那麼修長的一雙腿,如果將來只剩下皮包骨,那多可惜呀!
霍依娜懨懨躺在浴缸中,不再冷嘲熱諷,也沒有惡劣捉弄,眸中鋒芒不再,只余深井般的枯寂。
狀態不太對。
林知言手撐在浴缸邊沿,伸手去探霍依娜額頭的體溫。
霍依娜像是驚顫的小獸,回過神來,已毫不留情地將林知言的手打開。
「啪」的一聲脆響。
林知言也不介意,只仔細盯著她的神色,擔心道,【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霍依娜本不想搭理,可看到小啞巴乾淨眼眸里倒映的自己,鼻根一陣發酸。
「別煩我,讓我一個人呆著。」
她瓮聲瓮氣,又慶幸小啞巴聽不見這糟糕的嗓音。
一直到沐浴結束,霍依娜都沒有再搭理林知言。
中秋前夕,福利院每年都會舉行義工活動和手工製作大賽,接連兩天,林知言和一眾工作人員忙得腳打後腦勺。
好不容易閒下來,護理師關倩見縫插針地發來信息,約明天下午三點的助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