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的擦傷倒不嚴重,嚴重的是肚子上被輪椅撞的那一塊,淤青了好大一片,在細白如玉的肚皮上顯得格外觸目。
「這淤傷估計要半個月才能消了,不過還好沒傷到內臟和骨頭。」
關倩初步給她檢查了一番,抬頭說,「林小姐,今天真的是謝謝你了,我欠你個人情。」
林知言莞爾,擺擺手表示「不用這麼客氣」。
關倩朝窗外使了個眼色,庭院中,霍依娜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不少。
「林小姐怎麼做到讓霍大小姐乖乖聽話的?之前我想幫她脫衣服擦澡,差點沒被她掐死。」
林知言思索片刻,問道:【你在見到她身體時,會感到難堪嗎?】
關倩失笑:「這有什麼難堪的?我們做學醫的人,不論病人是男女老少還是美麗醜陋,什麼樣的身體沒見過?」
問題就在這裡,大部分白衣天使秉承著職業道德,認為病患沒有性別之分;而助浴師基於護理學之外,更注重維護病人的隱私與自尊,兼具人文關懷……那些萎縮的肌肉,乾癟的乳-房,扭曲的疤痕,她太能理解身體缺陷暴露在眾人面前的恐慌。
術業有專攻,兩分職業側重點不同,沒有優劣、對錯之分。
上完藥,關倩要先去給霍依娜進一步測量身體各項指標,就讓林知言在保姆套房裡坐著休息一會兒。
這間雖然是保姆房,卻並不逼仄,布置得比她那個蝸居的小公寓還要整潔漂亮,還有間法式風的獨立衛浴。
林知言一手捂著肚子上的毛巾冷敷,一手在膝上攤開筆記本,咬開筆帽記錄霍依娜的心理狀態,卻眼尖地發現梳妝檯上堆放著幾盒全新未開封的巧克力。
她低頭在帆布挎包里一通翻找,找出最後一顆巧克力放上去對比,包裝一模一樣。
是巧合嗎?
正想著,頭頂一片陰影罩下,林知言匆忙回頭,撞上一雙含笑的眼睛。
「林小姐在看什麼?」
霍述一手撐在桌沿,一手端著一隻熱氣騰騰的早餐杯,目光掠過那堆巧克力包裝盒,「哦,這些,是我一個義大利朋友送的。這個牌子在國內沒有售賣,上次見林小姐隨身帶著一塊,是喜歡這個口味?」
林知言起身,含笑搖了搖頭。
會是他嗎?真有這麼巧合?
正琢磨著,霍述將手中的早餐杯遞了過來,示意她喝:「紅棗薑糖水,活血化瘀的。小心燙。」
一如既往紳士又體貼。
林知言雙手接過那隻溫熱的大肚玻璃杯,指尖難免觸碰到霍述硬朗的指節。
一觸即分,卻令她杯中深紅甜香的液體起了漣漪。
她掩飾般低下頭,雙手捧著杯子小口啜飲。
柔和的液體滑下喉嚨,在腹中升起一團暖意,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