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野渡面色僵了僵,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林知言倒是噗嗤笑出聲來。
【其實我也這麼覺得。所以一開始,我糾結了很久。】
她莞爾,【但我不認為我在他面前,就該退避三舍、自慚形穢。天上的明月,曠野的螢蟲,也是雲泥之別,時間對了就相遇,時間不對就分離,沒什麼大不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喜歡一個人,一定是因為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而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讓我自卑。】
她言辭清醒,自尊得讓人愧怍。
成野渡嘴唇動了動,說:「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啊!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明白你是為我好。】
【所以謝謝你,成野渡。這句話我是真心的。】
林知言眼神始終如一地溫和明澈,不卑不亢。
思忖片刻,她又微笑著補上一句:【還有,希望你以後是真的把我當朋友,而不是懷著虧欠來做這些。小時候的事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也希望你能朝前走。】
成野渡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眼,喉結滾動,記憶溯回。
林知言小學二年級時跟著她的姑媽生活過一年,就轉學在成野渡所在的班級。
那時候的她聽力還沒有差到這種地步,也能說話,只是語調怪異且含糊,聽起來十分難受。
老師為了照顧林知言的聽力,將她單獨放在講台邊的位置。她的課桌上永遠飛滿了粉筆灰,永遠不合群,所以班上很多孩子都以欺負她取樂。
成野渡最開始只是遠遠地看著,最多跟著鬨笑一聲。
然而附和久了,總會被同化。所以那天半晌的混世魔王們聚在一起給她取綽號時,成野渡沒拗得過好友慫恿的目光,大聲說:「她是怪獸,說的獸語,所以我們聽不懂!」
這個綽號出奇地受歡迎,所有人都拍著桌子笑成一團。
成野渡也在笑,可當他瞥見趴在課桌上使勁兒捂住耳朵的林知言時,不知道為什麼,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他試圖制止,然而為時已晚,這個綽號就像病毒一樣在學校里蔓延開來。
只要林知言一開口,就立刻有人大喊:「怪獸說話啦,快打倒她!」
小孩子的惡很純粹,畢竟「無知」是這世上最惡毒的武器。
林知言越來越沉默,直到一年後的某天,講台旁的位置突然空了,聽說她跟著奶奶轉學去了另一個城區。
後來成野渡上了高中、大學,當年犯過的錯仍然會想蠍尾的針,時不時朝他良心上紮上一下。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當年怎麼會做這樣的混帳事,就像著了魔一般。
再次見到林知言,是大二結束那年的暑假。他騎著自行車路過小區坑窪的老路,卻見一身黑裙子、胸口別著白花的聽障少女站在烈日下,神情淡淡地同她姑母比劃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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