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深城的公寓已經十點。
以往林知言都會利用早晚的通勤時間畫點簡單的封面圖,或者寫幾單手寫字賺錢。別人在抓緊時間補覺的時候,她永遠是握著觸控筆在平板電腦上埋頭苦畫,雖然一單也就小几十元錢,卻是她進修期間唯一的生計來源。
她坐轎車沒法低頭看屏幕,會暈車,所以今天的三個單子還沒完成,葛老師布置的作業也沒做。
回家顧不上洗把臉,她進門放下包就開始清理未結的任務,等到忙完已經是夜間零點四十分。
林知言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拖著疲憊的身子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她一邊擠牙膏,一邊對著鏡子做發音訓練。
長長吸氣,徐徐吐氣,試著發出流暢的「啊」音。
林知言一天二十四小時忙得腳不沾地,沒錢、也沒時間去做全日制的成人康復語訓,只能利用洗漱、獨處時的碎片時間對著鏡子練習。
萬幸她是語後聾,對說話聲有一定的記憶,而且這些年來一直有堅持看視頻練習讀唇能力,所以她對唇形的把控還是較為精準,可一旦涉及發聲部位和音調,簡直算得上是災難。
「一朵花兩朵花三朵花……」
林知言抬手按著聲帶的位置,努力張嘴,「噠家豪……呃,我實……林ing知……言。」
她皺皺眉,試著調整音調和節奏:「大家好……我實……」
然而練了十幾遍,都不滿意,加上自己聽不見,也不知道發音到底是不是準確。
這種瞎子摸黑似的練習讓她身心俱疲,林知言撐著盥洗台,忽然不明白自己堅持的意義是什麼。
一個聲音在心裡說:這麼努力幹什麼呢?做個啞巴不也能活下去。
另一個聲音則吶喊:你想再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嗎?遇到危險時連報警電話都打不出,被人欺負時反駁的話說不出口,沒辦法和同行溝通、沒辦法表述自己的靈感,你想一輩子這樣沉默地活著嗎?
不,她不想做沉默的兔子。
林知言掬水洗了把臉,隨即濕淋淋抬起浸得微紅的眼來,深吸一口氣,堅持將四十分鐘的訓練做完。
洗漱完躺到床上,筋疲力竭,反而沒了睡意。
她撈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顯示凌晨一點三十分,本地的聽障交友群里有幾十條消息,都在討論一件事。
群主:【@所有人 A大生物醫學研究所正在為新研發的國產助聽器晶片招募志願者,咱們深城也有一個試點,不僅治療費用全包,後續還會聘請康復師對志願者進行針對性的語言訓練,我看了下待遇很不錯,有需要的話自行報名哈!截止時間為明年3月1日,報名條件和相關表格都放在群文件里了,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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