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審視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她卻看不清那些肆意打量她的人是何模樣,視野被燈光刺得像是失了焦的鏡頭,每個人都面目模糊。
她一眼看到了最前排中心位置的空椅,因為突兀,而顯得格外清晰。
林知言深吸一口氣,握著話筒開口:「大家好,我是、自由畫手,長耳。」
話音未落,她聽到了台下一片輕微的嘩聲,不少人紛紛抬頭,左右交耳議論。
林知言知道他們在驚訝什麼,哪怕自己經過千百次的演練,反覆糾正口音,她的語調也沒辦法做到像正常人那麼清晰自然。
她感覺到自己的掌心一陣發冷,準備好的腹稿也幾乎忘了個乾淨。
兩秒的停頓,她努力調整呼吸,隨即抬起微顫的眼睫,微微一笑:「我說話,會有點奇怪。」
她大方自侃,台下反而安靜下來。
「而諸位今晚、匯聚於此,是為了、讓更多,和我一樣的人,不再奇怪。」
這句話是稿子裡沒有的台詞,臨場發揮,既巧妙地化解了她口語的尷尬,又點明了這場慈善晚宴的意義。
台下的大佬們心領神會,不約而同地笑著撫掌。
角落裡的薇薇安隨著眾人拍手,笑道:「這應變能力,絕。」
林知言還是有點緊張,好在來前準備充裕,介紹稿中每個字的嘴型發音都已形成了肌肉記憶。
有驚無險地介紹完創意,就正式到了拍賣環節。
起拍價兩千元,按照林知言的預期,最終成交價能夠破五千就已經心滿意足。
台下一個戴著藍牙耳機的年輕人最先舉牌,一下抬到了三千六,林知言猜測,這個人大概就是凌妃安排的代拍。
她本身只是在繪圈小有名氣,咖位比不上出圈的國畫大師,所以舉牌的人寥寥無幾,幾乎沒有競爭。
眼瞅著那位年輕人就要拿下,在第三錘落下之前,又有一位低調的中年男人舉牌,競價到四千。
年輕人一邊和藍牙電話那邊的人溝通,一邊加價,幾輪下來價格竟然破了三萬。
繼而是五萬,六萬,七萬……
這下連拍賣師都有些意外,激動地問還有沒有人要加價。
一錘過後,低調的中年男人加價八萬,就像存心要和凌妃的人爭價一般。
轎車上,凌妃湊在電話旁,不住搖晃駱一鳴的手臂。
「加!加到八萬八!一定要將林知言的畫拍下來!」
「你冷靜點,這個價格已經超標了,再加不合適。」
「你什麼意思?」
凌妃抱臂,眯著眼看駱一鳴,「捨不得這點錢是嗎?我不花你的錢!」
「這哪兒跟哪兒啊,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