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酒吧里的那個吻, 卻是真真正正碰了她的雷池。
這種彆扭不僅源於唇舌上的糾纏,更來自於精神淨土被入侵的憤怒——儘管霍述吻完就趁黑跑了, 大概知道她會為此生氣。
生氣歸生氣,工作仍要繼續, 沒有什麼事比賺錢更重要。
林知言和凌妃議定工作室即將上線的新品手作,便又匆匆趕往C大,緊鑼密鼓地籌備新一輪的個人畫展。
來看展的,不少都是林知言同校的學弟學妹們,人群中總有幾個坐輪椅的,拄拐杖的,還有和她一樣用手語溝通的少男少女,三三兩兩佇立在《想說的花》的版塊區,品味著隱藏在水粉國畫筆觸下那看似柔軟溫暖,實則鋒利尖銳的現實。
林知言注意到角落裡有一個手持盲杖的弱視姑娘,正側著耳朵,認真聽親友將畫作的細節敘述出來,時不時點頭微笑,仿佛畫面在她腦海中成型,叩響靈魂的共鳴。
若論經濟效益,《想說的花》是林知言系列畫作中賺錢最少的,除去高價拍賣出去的兩幅慈善畫,就只得了一筆十萬出頭的出版版權費。可她從未後悔創作這個系列,能讓世人注意到殘障群體的艱難,能有一個人共情感慨,便是她提筆創作的最大意義。
林知言拆開一套《想說的花》周邊明信片,用金屬筆簽了名,然後托場館內的工作人員分發送給了那幾名殘障學生。
開展第二日午後,場館裡來了三四個上了年紀的客人。
林知言畫作的受眾一向偏年輕,來看展的幾乎都是C大及附近的年輕人,是以這幾個頗有領導氣場的客人甫一進門,就引起了林知言的注意。
為首的男人大概五十多歲,兩鬢斑白,西裝革履,正饒有興致地觀賞林知言從工作室中運過來的幾件掐絲琺瑯玻璃畫作品:有精細小巧的花鳥畫鏡子,也有大氣繁複的山水畫屏風。
林知言興致來焉,笑著向前,主動為他們介紹掐絲琺瑯玻璃畫的靈感由來。
她語速偏慢,偶爾有兩個字會發音模糊,客人們也不介意,耐心聽她從繪圖、轉印、掐絲、點藍等流程娓娓道來。
聽到這些精美的成品,都是一群聽障青年根據她授權的畫作純手工製作出來時,為首的領導頗為驚訝,捏著老花鏡看了許久,連連讚賞道:「這才是實幹的藝術家,惠己及人。不錯,不錯!」
「您過獎。」
林知言聊得開心,從包中翻出之前凌妃送的掐絲琺瑯玻璃畫鑰匙扣,雙手送給老人家,「這個您拿著,留作紀念。」
老領導樂呵呵接了,問她要了張名片,便又領著一行人離去。
下午六點,臨近閉館時,成野渡帶著一個個子嬌小的實習生趕到廳中。
甫一見面,他說:「路上堵車,來晚了。」
林知言從展台後起身,笑說:「沒有晚,正好六點。看展的客人都走了,正好清靜。」
成野渡今年升了職,專負責文藝新聞這一塊,聽聞林知言國慶期間會回山城辦展,就主動邀約,問她能不能抽時間接受一小時的專題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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