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述的臉依舊白得厲害,襯得眉目有種死氣沉沉的黑。他艱難且固執地抬起手,似乎要拿床頭柜上的什麼東西,卻因牽扯到傷口而疼出一身冷汗,唇線抿成慘白的一條線。
一群醫生心驚膽戰,惟恐他作死厥過去。
好在有個護士眼疾手快,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遞到他手中。
霍述這才安靜下來,點開手機屏幕,冷汗在他鼻尖凝結成型。
林知言知道他想看什麼。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是想查看人工耳蝸的定位。他瀕死前選擇了放手,但又害怕林知言真的消失不見,所以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結果。
林知言本可選擇找到APP的隱藏功能,關閉定位,但她沒有這麼做。
果然,霍述頓了頓,不可置信抬頭。
他的視線環繞屋子一圈,繼而越過熙攘的醫護人員,與只從門板玻璃處露出一雙眼睛的林知言碰撞,交織。
於是,那雙黑寂的瞳仁漸漸遞染出亮色,像極了烏雲退卻後,兩汪星辰如洗的夜空。
林知言遲疑抬手,隔著玻璃小幅度一揮,既是打招呼,亦是無聲的安撫。
危重病房管理較為嚴格,得到醫護人員的准允後,家屬能進去探視十分鐘,安撫傷患情緒。
霍述哪裡有什麼家屬到場?
林知言認命地洗手做好消毒防護工作,這才輕手輕腳地推開病房的門。
進了門才發現完全沒必要遮掩,霍述壓根沒睡,就那麼躺在床上定定地凝望著她,仿佛等待已久。
林知言竭力自然地放緩步調,搬了把椅子坐下,問道:「你還好嗎?」
霍述眼裡有極淺的笑意,很輕地眨了下眼睛。
只是因他臉還蒼白著,面容宛如吸血鬼般瘦削立體,下頜還有青澀的鬍渣,那笑便有幾分病態的頹靡脆弱,與往日那般雷厲風行的自信模樣大不相同,令人心生不忍。
四周只聽得見儀器運作的輕響,林知言耐不住他炙熱的目光,輕咳一聲問:「怎麼不說話?」
許久,霍述才啞聲說:「我怕我一開口,夢就醒了。」
林知言眼睫微微一動。
手術一場,將他那把低沉悅耳的好嗓子磋磨得不成樣兒了,虛弱沙啞,讓人想起地震車禍時被困在山崖的恐慌。
她寧可霍述仍是那副高高在上,所向披靡的模樣。
「我沒有那麼絕情。你救了我,我多少、要承這份情。」
還未等霍述高興,林知言又輕巧一笑,「要走,也要等到、你醒來再走。」
霍述皺眉,眸色黯了黯,但很快又振作精神,緩聲笑說:「沒關係,你走到哪兒,我追到哪兒。你不想見我,我就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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